代清婉冷笑道:“别想拖延时间,没人会来救你,贺琅那小子今日必死无疑,那帮小畜生也没机会走出彭泽府。”
“是吗?”程莠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既然如此,代姐姐这么肯定不会有人来救我,那么听我多说几句又何妨呢?”
代清婉面无表情,几近残忍道:“你多说一句,我就多剜你一刀。”
程莠闻言一笑,道:“都要死了,多一刀少一刀谁在乎呢。但死至少也让我死个明白,你说呢?”
代清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那副淡然的神情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可是没有。
鲜血还在顺着程莠的脸颊往下淌,一滴一滴浸湿了她胸前的衣襟,地上也是斑斑血迹,看起来骇人至极。
代清婉忽然一笑,冷艳的面容透着一种兴奋的红润,在烛光的映照下犹如一朵令人垂涎欲滴的花朵,她一展玉扇,遮住半边含笑的面容,道:“你看你,扯谎都扯不利索,说得那么满不在乎,其实心里怕的要死吧——给你个机会,你想知道什么?”
程莠心中冷笑——有些人活在过去的仇恨中,止步不前;还有些人,破开风霜雨雪,一刻不停地向前,向前,向前。
程莠哑着嗓子道:“那让我来猜猜,你的目标其实不是我吧。”
代清婉道:“不错,只怪你倒霉,在这里遇到了我。”
程莠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再让我猜猜,你们这次的任务应该是灭贺琅的口,自他进入江浙一带,你们就盯上了他吧。不断地找一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去试探,其实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他以为找麻烦的其实就是些泼皮无赖,然后让你上头那位稳稳地坐镇幕后,对吧?”
代清婉合起玉扇,笑容也敛了起来,程莠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道:“你可以说你仇视官家,但这并不是你杀贺琅的理由,一石激起千层浪,你没那个胆子更没那个能力,你大仇未报没什么能让你孤注一掷地引祸上身,而你现在这么做了,只能说明你上头的那个人不仅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势,甚至可能是官家人,我说的对吗?”
代清婉眯起眼睛:“你……”
但程莠似乎并不在乎她的答案,接着道:“能让一个仇视官家的人同官家人合作必定是他答应了你什么,什么呢?我猜是荡平雾山吧,这倒也说得通,毕竟他和雾山起了纷争,无论谁输谁赢得利的都是你,对吗?”
如果说刚刚代清婉的神色是抓到仇人后的魔怔兴奋,那么现在她的脸色是真的有些难看了。
程莠笑眯眯的,脸上的伤口被扯的有点疼,但她没吭声,而是道:“‘倾帆’启航,各州府豪贵都在赶往裕灵山,也有不少王孙贵族慕名而来……”
程莠故意在“王孙贵族”上咬重了音,而后话音一转又道:“这轩亲王酷爱游山玩水,听闻最近也来过彭泽府,代姐姐是见过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在笑,甚至笑得很温和,可代清婉却觉得如芒在背,不自觉地蹿上了一层寒意。
“最近世道很不太平,身携官印的贺琅无疑成了众矢之的,天高皇帝远,豺狼虎豹群聚之,连温顺的猫都炸了毛,这当头死个官家人,‘倾帆’走不了,众人上不了船,彼此猜忌,看谁都可疑,这时只需一点火星,不怕火烧不起来,是以彼岸观火,坐收渔利……这盘棋下的可真大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程莠不动声色地活动活动手腕,不过代清婉显然没注意到。
代清婉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程莠。
程莠“呵呵”笑了两声,目光堪称柔和地看着代清婉道:“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但是,对不对呢?”
代清婉目光阴沉,面上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杀意,她握着刀的手背青筋暴起,手指骨节“咔咔”作响,她阴恻恻地说道:“对错与否重要吗?反正不会有人再听到这番话了!”
言罢,她举起金羽刃就朝程莠的心口剜去!
就在金羽刃落向程莠心口的刹那,程莠猛地抓住铁链双手交叠就势一绞,那离心口不到一寸的刀刃死死地被卡在了铁链中,代清婉瞳孔骤缩,大惊失色道:“你怎么会?!”
程莠勾唇一笑,右手抓着铁链往代清婉腕上一绕再用力一紧,代清婉吃痛手劲一松,程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回金羽刃,随即两道金光交错一闪,“当当”两声铁链应声而断!
代清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发懵,随即反应过来持起玉扇打落飞至面门的断链,谁知一道金光接踵而至,她只来得及撑开玉扇卡住那直逼咽喉的寒刃,整个人就被程莠掼倒在地,“嘭!”地一声后背在大理石砖面上撞得生疼,那被玉扇卡住的利刃还在一寸一寸地往下压。
程莠的神色已不似方才那般温风尔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阴沉,而那唇角还勾着一抹笑,目光却比冰原还荒芜,脸上鲜血凝固的疤痕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妖艳。
她狠狠地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