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绞着劲,死死地把金羽刃往下压,沙哑着嗓子低吼道:“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废物?十年了,你活成了败类还想拉着别人下地狱?告诉你,老子活得好得很,不劳您费心!”
刀刃和玉扇摩擦出“咯咯”的声响,代清婉的骨节因发力而泛着青白,额角突突直跳,她面目狰狞,目眦欲裂,就在那刀刃即将刺进喉咙的那一刻,她猛地一错手,那利刃“噗呲!”一声刺进了她的肩膀,鲜血顿时喷溅了两人一脸!
程莠一刀未中,毫不犹豫地拔出金羽刃带出一道血弧,转手又向代清婉的咽喉刺去,代清婉双目猩红,龇牙忍着肩头剧痛抬手用玉扇挡住金羽刃,程莠只转腕一压向上一挑,玉扇“唰”地一下被挑飞了出去,谁知就在金羽刃错开半寸之际,代清婉咬牙屈膝向上一顶,程莠侧身一躲,目光暗沉,忽然转动刀锋向她另一边肩头刺去!
代清婉悚然一惊,徒手一把抓住了刀锋,刀刃在她手心豁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即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的手心顺着刀刃滚落,“啪嗒啪嗒”地往她脸上滴。
程莠漆黑的双眸毫无情绪,盯着代清婉扭曲的面目,一寸,一寸地转动刀刃,血肉绞动的声音伴着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犹如恶魔蚀骨,令人头皮发麻。
忽然,程莠闪身向后一仰,猛地抽回金羽刃,就势往旁边一滚,代清婉竟从腰间抽出了一条带着倒刺的红鞭,向上一甩,程莠只得退让,代清婉脱了禁锢,贴地旋身而起,甩手一鞭子向程莠抽去,程莠连滚了两圈,那红鞭“啪!”地一声打在了石面上,大理石地面竟生生被抽出一道白痕!
程莠一跃而起,一脚踏过岩壁一个空翻躲过横来一鞭,下一刻红鞭便抽上了岩壁,倒刺竟裹下一片碎石!
程莠反应极快,刚一落地稳住身,抄着金羽刃就游刃有余地武起了“金丝游”,红鞭与金羽刃剧烈交击,金光红光闪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甚至不时迸出火星在空中乱闪。
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瞬,程莠忽然心中一悸,手上的动作也随之一滞,那带着倒刺的红鞭毫不留情地朝她的面门抽去,这一下若是被打中,就算脑袋不开瓢脸也得开花!
程莠即刻回神,只来得及侧身,那红鞭擦着金羽刃狠狠地抽上了她的右肩,那方皮开肉绽,深深地一道口子几乎见了骨,鲜血直接滚涌而出!
满殿都充斥着血腥味,那味道浓得快要淹没程莠的所有感官,肩头灼烧般的剧痛撕扯着她的神思,才让她握着金羽刃的手不至于脱力。
程莠利落地封了自己的穴位,将金羽刃换到左手,抬手架住一记长鞭,然而她武“金丝游”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程莠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咚咚咚”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利器撞击的声音。
这不是时候。程莠想。
她刚刚强制运功冲散幻香打破了体内真气流走的平衡,这本不是什么大事,稍后自行调息就好,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她的心悸一阵高过一阵,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血雾弥漫,她完全凭着本能挥舞着金羽刃。
她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似乎有厮杀声和震吼声破苍穹而来将她死死地围困在中间,战马嘶鸣声,利箭穿透声,刀剑钝入皮肉声,惨叫声,救命声,火烧声……全部一股脑地往她耳朵里钻,震得她头痛欲裂,连视线也开始混沌起来,那炼狱般的场景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抓着她的四肢要把她四分五裂,痛哭、呐喊、惨绝人寰……一片血色的绝望,漫天火光冲天,把黑夜烧出了个大窟窿……让我死了吧……太疼了……谁来救救我……
灼黑的烟尘堵住了她的喉咙,把她的声音死死地糊在了嗓子里,眼泪在滚烫的烟火中流不出来,或者说她已经忘记怎么流泪了,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许哭,不许哭,那是懦夫……懦夫……她要死了,她想哭可流不出眼泪,那她还是懦夫吗?恐惧和绝望把她按进了黑暗的深渊里,已经挣扎不起来了。
“程莠!你去死吧!”
代清婉瞪着赤红的双目,扬手一记红鞭直击程莠侧腰,程莠的心神这才从代清婉的怒吼声中扯出一线清明,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慌忙竖起金羽刃抵挡,“铛!”地一声红鞭抽上了金羽刃,震得程莠虎口钝麻,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金羽刃的刀背拍到了程莠的侧腰上,直直地把她撞飞了出去!
程莠的后腰“嘭!”地一身撞上了朱漆殿柱,落地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呕出一大口鲜血,金羽刃脱手而出打着旋地飞了出去!
“哐当!”
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滴,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疼痛,可她的脑袋嗡嗡直响,麻木地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程莠勉强撑起身体,一时有些站不起来,代清婉一步一步朝她走去,扬起了手中的红鞭。
生杀殿顶,袁天杰带着他的门人弟子们结了个“固若金汤”阵,贺琅已与他们周旋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