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琅的性子本就有些急躁,此时早已没有了耐性,只是一直找不到破阵的法子。
如果他们想置他于死地,那么这个“固若金汤”阵完全不起这个作用,顶多让他出不去,那就是说这个阵真正的特性还没发挥出来,一定有什么是能让被困人丧命其中的。
一瞬之间,贺琅心中无数个念头闪过,面上却不着痕迹,蓦地停下了“浮云掠”,重重地踩着殿顶的青瓦。
身入阵,不可莽撞,不可慌神,强攻无法,陷囹圄,道无将;形入阵,形神意会,观上者,不攻自破。(注)
袁天杰眼神示意,各门人弟子心领神会,十人之阵,交叉相隔的五人忽地一跃而起,与此同时,上下十人齐齐飞刀掷出,数道寒光全方位无死角地将贺琅团团包围其中!
贺琅神色一凝。
很好,就是现在。
置之死地,而后生。
破!
贺琅一把掀起黑衣下摆,原地打了个旋,那藏于衣袍之下的柳叶旋刀毫不吝啬地全数飞出,手中的锟山剑自下而上瞬时武出“断月残”四、七式,“乒乒乓乓”飞刀于半空中相撞擦出寒光去势而落,而被锟山剑裹回去的飞刀直直地向布阵人飞去,躲闪不及的四个人直接吼断气绝从殿顶滚了下去!
袁天杰大为恐慌,左腹,右腿分别中刀,血涌如注。
贺琅提剑便斩,一名弟子忠心护主,被贺琅一剑斜贯劈得面目全非,直挺挺地掉下了殿顶。
袁天杰心念电转,电光火石间弃阵而逃,踉跄着跃下殿顶,一头栽进了溪水里,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爬起来就跑,贺琅一脚踢下两枚飞刀被袁天杰勉强躲过,而后跌跌撞撞消失在弥漫的白雾中。
贺琅无心去追,拦住一名来不及逃走的弟子,一剑刺穿了他的肩胛,将人钉在了岩壁上,厉声道:“程莠在哪?!”
那弟子的惨叫声响彻山谷,疼得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
贺琅眉宇间躁郁之色难掩,皱着眉头,一寸,一寸地绞动剑刃,剑锋卡在骨肉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贺琅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狠,那弟子肩胛处惨不忍睹,说是血肉模糊也不为过,他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喉咙“嗬嗬”作响。
“程、莠、在、哪?!”贺琅每说一个字,手就多用一分力。
“在,在,在大殿里啊啊啊——”
“哪个殿?”贺琅目色暗沉,漆冷无比,“快说!”
那弟子疼得眼冒金星,嘴皮子颤得直哆嗦:“不不不知啊啊啊——大侠饶命,我真的不……”
“噗——!”
贺琅一把抽出锟山剑,寒光一闪,那名弟子双目圆睁,再也说不出话来,人首分离地跌下山谷。
贺琅一抖剑锋,将上面沾染的血珠尽数抖落,还剑入鞘,继而贴着殿顶青瓦向下滑去,旋即双手攀住飞檐,借力一荡,轻巧地跃去了长廊。
他大喊着程莠的名字,沿着长廊逢门便踹,一间一间地寻去。
程莠看着那长鞭落下,猛地提起一口气,贴地滚到金羽刃旁,一把捞起金羽刃而后一跃而起,持刀架住那要落下的红鞭,手腕飞速转动缠住长鞭,随即将金羽刃用力一掷,连刀带鞭紧紧贴着代清婉的侧脸钉在了她身后的岩壁上!
代清婉的侧颊赫然出现了三道触目惊心的划伤。
程莠这一下算是拼尽了全力,那混乱的炼狱场面和声音依旧折磨着她,她后退两步想扶住朱漆红柱,谁知代清婉竟咬牙纵身一跃,一脚踹上了她的心口,她连痛都没感觉到,温热的鲜血涌上喉咙还没来得及吐出来,整个人已经横飞了出去!
那是殿口。
那下面,是深谷。
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