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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终难休·伍(2 / 3)

跚在嶙峋的险滩上,贺琅一直握着程莠的手肘,生怕她不慎摔了。

程莠几次欲言又止,借着哗哗的水流声对他道:“你不用扶我,我能走得稳。”

贺琅言简意赅地道:“我牵着我放心。”

程莠隐晦地朝后看了一眼,别扭道:“不好看。”

贺琅失笑道:“你什么时候还怕这了?”

程莠叹了口气,感慨道:“我耍流氓的时候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让人丢盔弃甲,无遮无掩,因而动起手来可以毫不留情;可是现在,我亲手解甲归田,憨态毕现,我又如何不怕?”

“少有女儿情,我只是个俗世红尘中一个平凡的恰巧喜欢你的女子而已。”

她的声音转瞬便被哗哗的水声轻易卷进了急流中,却一字不落地落进了贺琅的耳中,在他泛起涟漪的心田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时候不经意的话语似乎比处心积虑的深情更容易拨动人的心弦,她直言的爱意直达心底,山水聆听,风过耳语,绵绵情音,在天涯之畔说到尽兴。

贺琅将程莠的爱意小心翼翼地藏进心窝里,像个害怕别人抢走自己珍藏糖果的孩子,欣喜得担惊受怕,惶恐得心花怒放,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他想把这个娇憨的姑娘藏起来,谁也不给看,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贺琅舔了舔干涩的唇,对她道:“你是一个平凡的女子,而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我们以后会是一对平凡又普通的夫妻,你为我解甲归田,我为你披荆斩棘,你什么都不用怕。”

程莠默然不语,不知道有没有在嘈杂的水声里听见贺琅的话,她心不在焉地一脚踩在了湿滑的石头上,一时不稳踉跄了一下,贺琅忙伸手托住了她的腰心,待她站稳后又迅速收回了手,冷静又克制,这时程莠才微不可闻地说了句:“那我便是你的盾。”

快意恩仇大概不适合她,她总是多情又踯躅,却勇敢地近乎所向披靡。

“也许以后,我们能睥睨无双。”

“会不会被急流卷走了?”贺珩望着湍急的水流道。

秦怿心猿意马地应了句:“有搜寻的船……”

“这是什么?”秦怿看着河滩边被水流冲刷着卡在石缝里漂浮不定的半块碎令,弯下腰用手指把丝绳挑了出来,只见仅剩的半块令牌上,两个劲遒的字迹赫然在目——“雾”和“朱”。

是朱襄的令牌。

“阿莠!”秦怿叫了一声,快步追上程莠,沉着脸将令牌递给了她。

程莠接过令牌,指尖微微发颤,她的拇指摩挲过令牌上的字迹,喉头哽咽,她倏地握紧碎令,望向寂寥的山谷,她忽然觉得自己异常渺小,群山沉沉地把她压在崖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颤着声道:“人呢?人去哪了?”

没人能回答她,沉默的山谷更不会。

程莠忍了又忍,猛地背过身抬起胳膊捂住了眼,深吸了几口气,气弱声嘶道:“他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贺琅走到她身旁,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将她紧紧攥着碎令的手指掰开,那尖锐的残边扎着她的手,险些刺破了掌心。

程莠固执地捏着碎令,不肯被贺琅夺了去,但也没再跟他犟劲,转过手碎令收到了袖中。

她把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她已经哭过一次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从小程萧仪就教她,眼泪是弱者所为,强者是不会被眼泪所累。委屈,愤恨,不甘,都不能成为你哭的理由,你不能轻易屈服,你要做的,就是拿起刀,把所有的不如意全数还回去。可是程萧仪忘了告诉她,难过了怎么办,伤心了又该怎么办,假如有一天突如其来的意外撕心裂肺了怎么办。

程莠长长吐出一口气,抬起脚艰难跋涉在乱石滩上,疲惫地抹了把脸:“画肯定是留不住了,但轴承还在,不能让轴承落到了歹人手里。”

贺珩斟酌着问:“轴承里有什么吗?”

程莠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爹没跟我说过,我甚至不知道,那幅画除了值点钱,还能有什么,现在画也毁了,连钱也不值了。”

秦怿道:“我听人说,是什么能号令天下的密匙。”

贺琅吝啬地扬了扬嘴角,嘲讽道:“若是如此,程叔怎会轻易将画拿出来示人,还轮得到此等宵小来设局?”

秦怿“唉”了声:“那我就不……”

“等等,”程莠忽然灵光一闪,转过头看向贺琅,“等等,你是说,我爹,他是有意为之吗?!”

贺琅一愣,心念电转,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程叔当众示画,可能并不是为了引出鬼影,因为谁也不知道裘若渊有这一出,所以程叔是想引出……”

“林禹背后的人!”程莠与贺琅异口同声道。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裘若渊竟为了一己之私视人命如草芥,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

程莠已经很久没见过坏得这么纯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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