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若蝶心不在焉,脑海里骤然忆起那张姑且称作秘密的落日图。
如果她提起,反倒显得在意,而且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当成普通朋友间的分享,至于其他心思暂且按下不表。
好奇心完全被唐心橙离席前的状态勾走,想主动聊几句,不好张口,她欲言又止。
他又不是瞎的,怎会察觉不到。吞掉最后一口面,俯身利用指尖够纸巾,抽出一张,简短道:“有话说。”
岑若蝶受到好奇心驱使,“她生气了吗?”
闻星亭吃饱即恢复优雅,仿佛狼吞虎咽是错觉般,又不完全优雅地捏着整张纸巾盖住嘴唇,随意擦几下,不管擦没擦干净,纸巾揉进掌心里,“应该生我的气吧,与你无关。”
“为什么?”
“你问她为什么生气?”
“对。”岑若蝶放下筷子,吃东西和别人聊天不合礼数。
闻星亭超时惊讶:“我怎么会知道?”
岑若蝶半信半疑:“你不知道?不是你说,她生你的气。”
他一派从容:“我说的应该和我有关系,生气的理由,大概因为我不小心说了几句实话。”
“实话怎么会生气?”
“实话不中听,难道你没有因为别人的实话生过气?”
绕口的话进行数轮,两人面对面宛若一场辩论。
她言简意赅:“没有。”
闻星亭噎住,“你看起来就属于循规蹈矩的人,比同龄人成熟很多。”随即补充:“我指气质,气质成熟。”
“我当夸奖了。”她十分坦然的接受。
无聊的夜,干点什么打发时间,聊天在合适不过。
闻星亭不由自主开口:“那你没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有吧。”她不想提。
同时明白一个道理,如若要求别人解答疑惑,本身则需要付出同等代价。
她适合倾听,不适合倾诉。
她不想说,闻星亭不勉强。
他身体靠后倒向直背靠椅,右手环胸支撑竖直的左手肘,托腮发呆。
偏向普通民房结构的餐厅呈四方形,框住彼此的心照不宣。
岑若蝶继续动筷,细嚼慢咽,中途起身接了一杯温水。
闻星亭握着玻璃水杯,冰块漂浮水面,时不时喝一口,看她努力与面条作斗争的模样,内心发笑。
幸好由她掌勺,分量刚好,但是确实没有肚量喝汤了,光盘行动就此终结。
闻星亭憋了一肚子话,选择此刻倾诉:“岑老师,问你一个问题。”
岑若蝶疑惑地看向他,“你问。”
闻星亭得到准许,不吐不快:“虽然问得唐突,但我看到你之后的作品,中间空档的几年,怎会突然演起偶像剧?嗯……其实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如何在与电影相反模式的电视剧里表演的?如果不想回答,不勉强。”
他率直地说着,表情夹带一丝困惑,仿佛自己正身处所说的困境。
岑若蝶的感知力,尤其对好与恶意,她分辨得清,知道他不是反讽,坦然作答:“演戏并非一蹴而就,需要经验积累。我当初合作的导演比较……龟毛?这词在我看来不算贬义。一场戏他能磨好几天,眼神、动作达不到他的要求就再来一遍,非常的精益求精。”
“他教过我,要善于观察世间百态,做好人物设定的功课。其实你可以自己延伸人设,写个人物小传,加入自己的见解,或者设计人物的一些习惯,可以加深观众对角色的信任度。总之不论戏里戏外,全情投入,才不会让观众出戏。”
岑若蝶一口气说太多话,她缓了缓,突然想到一个词,交浅言深。
于是单方面结束对话。
闻星亭若有所思,见她收口,不禁肃然起敬,伸出大拇指,“多谢解答。”
“不客气。”她准备清洗碗筷。
“你去休息吧,我来收拾。”闻星亭使眼神示意她放下碗筷。
“好。”岑若蝶毫无负担地推碗筷至对面,“辛苦你了,明天见。”
“明天见。”
得到回应,她步伐轻盈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