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在里间谈心,说的又是这样私密的事,服侍的人自然是不能在跟前的。柴玉在正房门外的屋檐下立着,只能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几句话,知道他们宝林是在听牛婕妤讲以前的事情。
从庄宝林一入宫,柴玉就发现了,牛婕妤似乎格外喜欢她们宝林,好几次都是牛婕妤主动向庄宝林释放善意。柴玉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庄宝林一个新人,有牛婕妤这样有资历的后妃相助,总是一件好事。现在牛婕妤对庄宝林分享自己的经历,如此坦诚,也有助于拉近两人距离,柴玉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庄蕖入神地听着牛婕妤讲了许多潜邸旧事,直到无意中往门外看了一眼,发现早已日上三竿,才惊觉自己在晖章殿待了好久了。牛婕妤也笑道:“瞧我,一提起旧事来,就忘了时辰。这都快中午了,妹妹也回去罢,若是还乐意听我说话,以后在宫里日子还长呢,不急这一时的。”
“姐姐是圣上宫中的老人了,经过见过,懂得这么多,我是真心愿意听姐姐讲这些的。若姐姐不嫌弃,我日后还真要多叨扰呢。”庄蕖和牛婕妤又客套了几句,起身告辞。牛婕妤送至门外,两人作别,香雪柴玉也跟着庄蕖,回到了延春苑。
还没进延春苑,一行人便已望见留守的四顺在院门口徘徊的身影。四顺也看到了她们,迎了上来。“四顺,我去了这半日,延春苑可有什么事么?”庄蕖进了院子,沿着游廊往正房走去,随意问道。
“回宝林,没有什么事,只一位内府的公公过来,让奴才去领这个月的香烛炭火,再教一个人去针线房领份例。方才宝林您和香雪她们都不在,奴才也不敢离开延春苑。现在宝林回来,奴才这便去了。针线房那边,也请宝林派人过去。”四顺回禀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罢。”庄蕖点了点头,又吩咐道,“阿柴,那你就去一趟罢。”
“是,宝林。”柴玉领命道。才回延春苑,没等喘息一会儿,就又被派出去办事了。柴玉无可奈何,谁让她在宫里就是被使唤的呢,只能顶着太阳,向针线房走去。
庄蕖出去半天,也有些疲累,便进了卧间,歪在床上略作歇息。听牛婕妤讲了许多旧事,这会子精神放松下来,她也终于得以整理一下新得到的信息。香雪见庄宝林在想事情,不敢打扰,静静地在门外守着,随时等候她呼唤差使。
过了约摸两刻钟的时间,柴玉从针线房领了东西回来,向庄宝林复命。后妃们的分例,包含覆盖了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比如柴玉这次去的针线房,便是专门为后妃提供针线衣料等物的机构。后妃们除了每季能得到新的衣裳外,日常做活儿所需的针线等杂物,也都在她们的分例中。另外,柴玉还领回来一匹白色的棉布,这是为了后妃每月的月事而准备的。庄蕖看到这匹棉布,便又想起今日牛婕妤劝她抓住机会,生个孩子的话。
若是她能有孕,这棉布的分例都能省几个月呢。庄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随后又有些惆怅地轻叹一声。永熙帝看待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她进宫两月,也只被召幸过两次,想要怀有身孕,哪里有那样容易呢!
柴玉回来后不久,去支取炭火香烛的四顺也回来了。他带回来的东西可比柴玉要多得多了,四顺一个人拿不完,还是两个内府的小太监和他一道,才将东西搬回了延春苑。
宝林的位分上,夏季每月给炭一百五十斤,每日蜡烛两支;冬季则是炭三百斤,蜡烛三支。虽然延春苑没有小厨房,但是小茶房却是时常要生火烧水的,因此炭火的消耗也颇大。
庄蕖看着四顺和柴玉把领来的东西都归置好,忽然来了兴致,想要盘点一下自己如今到底拥有多少财物。“香雪,宫里每回发下东西来,你可都有记下来?”
香雪见问,答道:“回宝林,每次领东西回来,婢子都有记录的。还有圣上、太后的赏赐,婢子也都记在册子上了。”
“那便好。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你将帐册取来,我看看,也好心里有个数。”
香雪领命,从柜子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奉与庄蕖。庄蕖接过来,慢慢地翻阅着,时不时指着帐册上的某一处,教香雪取了东西出来,亲自过目确认。
在庄蕖入宫之前,内府已经在延春苑里,按照宝林的份例,布置好了所需的家具和摆设。进宫之后,其他日常生活中所需要的物品,在这两个月里,也已经陆续添置齐备了。有过搬家经历的人都知道,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整理出来的东西远比想象得要多。庄蕖不过在宫里生活了两个月,延春苑中各类东西已经便相当丰富了。
首先,是各种衣饰。宝林的位份每季有四套衣裳,庄蕖春末入宫,到现在共有春夏八套衣裳,虽然数量不多,但颜色和款式各不相同,足够庄蕖视场合和心情来更换。除了成衣,还有各色绫罗绸缎共五匹,是永熙帝和邢皇后的赏赐,以及其他后妃送给她的见面礼。此外,还有几套首饰,大都是内府为后妃们做的,也是每季两套,少部分是庄蕖得的赏赐。这些首饰中最贵重的,便是燕太后赏给她的羊脂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