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刮他的鼻梁慈蔼一笑:“你说的那块红绸子啊,世人既唤它通心锦,亦可称作合欢梁,意为共结连理,生死在一起。”
通心锦?
合欢梁?
‘此物既称作通心锦,又被称作合欢梁,你我各执一端,结为共连理,夫妻对拜。’
竹林,晚风,拜堂,相公……
脑海里闪过几瞬模糊的片段,似有一袭身影在说话,他牵着红绸子,他是谁?为什么,我隐约看到自己,与画面中那个人夫妻对拜?
唱礼人忽喊一声:“吉时到,新人,跪!”
随即冲散了我的思绪。
两人脚步轻转,迎向堂外最后一抹余晖,被搀扶着跪在了织喜纹的地垫上。
唱礼人昂着头字正腔圆:“一拜天地!”
话音落,新郎新娘,帽额与红纱,齐身盈盈一叩。
唱礼人再道:“二拜高堂!”
他们又在搀扶下起身,转向洋溢着笑容的高堂双亲,略提提衣角伏膝跪地郑重磕头一拜。
主母夫人不禁泫然欲泣,拈住袖口轻拭眼泪,连连点头道好。至于她身旁的夫君,情绪虽内敛了些,却也是欣慰,欢喜。忽然,他投来目光,隔着人潮向我一笑。
我心下懵愣了片刻,只好微扬着嘴角,颔首回以一笑。
唱礼人洪声道:“夫妻对拜!”
秦子琭满含爱意,看向眼前即将成为妻子的女人,与她各执红绸一端面对彼此弯腰共拜了下去。
唱礼人铿锵顿挫如一棵树挺拔扎根:“礼成,新郎新娘,执手共入洞房!”
伴随最后一个字脱口,几束礼花如流星般升腾,将秦府上空照得亮如白昼,满堂喧贺密密麻麻经久不息。
红的,绿的,蓝的……
漫天火树银花点缀着云霞。
我怀着憧憬,贪看了最后一眼,悄悄从人群中挤出去,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走进院子里才见,星若闲倚在房上饮酒,青光蔽体障了所有人的目:“你几时进来的?”
星若咽下一口酒朝我身后指了指。
我应他所指的方向回头,身后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大管事,还有一个……
我愣住:“秦大人?”
新人入洞房,宾客们留在堂中,正是需要安顿的时候,没承想他会这么快追出来。
大管事望一眼四周,绷着紧张的神色,率先开了口,问道:“穆公子方才跟谁说话呢?”
“呃……”我张嘴拖了半天的长音,实在是想不出理由,眼珠提溜一转,索性装傻,“我方才有说话吗?”
大管事擦去一把额角上的汗:“小人和老爷都听见了,穆公子盯着那房顶,问它几时进来的。”
若没个说法,今日府里头办喜事,传出闹鬼的流言就不好了。我忽然灵光一闪:“是白天那只猫,原想逗逗它说说话,结果竟然不理人就跑了。”
大管事长长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野猫不似家养的猫,戒备心重所以躲着公子。”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此时勉强勾笑,道:“穆公子是出来逗猫的?”
我想了想:“回大人话,礼已经结束,是时候告辞了。”
他不感到意外,只是抿唇,一笑:“子琭暂时离开一会儿,等下还要出来与众人敬酒,若看不见穆公子该有多着急啊,穆公子也不忍他在大喜之日难过吧?”
大管事侧身让路摆出‘请’的动作:“礼虽然已经结束了,可酒宴还没有开始呢,老爷给您备下一个好位置,穆公子请快快随我们入席就坐吧。”
主母夫人在这时寻了过来:“老爷,您可叫我好找,那么多客人都还等着呢。”
她的老爷投来亲切一笑,神色却晦暗不明,很是逼人:“那就让他们等着,穆公子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正是这晦暗不明,几乎让我确定,他一如往昔,从未变过。至于缘何厚待一个素未谋面的晚辈,或许是以为我能帮助到秦家,就像那位张大人一样。又或许是因为别的缘故,终归只有他知道,懒得深究。
“什么?!”主母夫人惊白了脸色,勉强维持住笑容,转头温婉道:“这位公子莫不是要走?”
星若淡淡的声随着风一掠而过:“你去吧。”
我只好揖首:“既然,大人盛情相邀,梓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看起来很高兴,倒是主母夫人,不那么高兴。正往回走,见阿望跑过来,细眉之下更添愠色:“眼见子琭都还没有出来,你一个贴身伺候的,怎么先出来了?”
阿望不敢露出委屈,连忙跪下来磕头,再与她解释:“爷吩咐说,让小的留住穆公子,一定让穆公子吃了晚饭再走。”
在霜松苑,我的确说过,这趟只回来一日,最迟等看他拜了堂就走。
所以秦子琭是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