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是扶青让你来的吗?”
文沭语塞了一瞬,目光埋在脚下,犹豫了良久,终于点头:“是。”
我那颗挨了一天打都冥顽不化,未见有丝毫动摇的心,此刻却恍恍然,摇得厉害:“他让你来做什么?”
文沭几度张口,像等着认错的孩子,话到嘴边生生又咽回去。
最后终于还是说了:“主上命我收回清虚镜。”
我一愣,眼神是涣散的,不知看着什么地方:“啊?”
一片沉凝中,文沭缓缓起身,烛光投在他脸上,为难之色明灭可见:“主上命我前来,收回清虚镜,不得违误。”
我裹在被子里一语未发,呆呆地静坐了半天,恍然反应过来:“哦……”
文沭忙又添一句:“主上大约还在气头上,并不知道你被人伤成这样,他要是知道一定什么气都消了!”
我倚着墙纹丝未动,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法诀,将清虚镜变成与团扇一般的大小:“当初本就说好,只借来赏玩三日而已,这么长时间也该物归原主了。你若搬得动,就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多拿些东西一并顺路带回去吧。”
旋即一笑:“左右这碧滢小筑里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只除了我这个人,哪样不是他的?”
文沭捡起清虚镜转身问道:“主上只让拿清虚镜,别的我一概不碰,你可有什么话,要代为传达?”
我背对文沭一头歪倒在软枕上:“你就说,昨晚那些醉话,请君上权当做没听见,以后我永远不会再打扰他了。”
他抱着镜子来回踱走,咚咚的脚步声,徘徊几下,便停了:“我即刻回去把你重伤昏迷的事情禀告主上,相信到时候他心疼都来不及,自然就消气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疾速飞奔了出去,隔着风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声:“你等我等着我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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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掖紧了被子,合上眼一等,便是一夜。
次日,天微微亮,晓风吹进窗台,弥漫着花土的味道。
青幔上扑着日前那只蛾,我揉揉惺忪的眼睛,起床洗了把脸,并没管它。
小飞蛾扇起翅膀落在我肩头,那处地方昨日刚挨过鞭子,虽然现下伤口已经愈合,可衣服受了血色浸染,晕开一片触目的红,终归是不大好看。
我轻力地将它抓下来用掌心托住:“你不会以为但凡红色的都是火吧,有温度能照耀四方才叫火,我已经快要凉透了。”
说完转头瞥向镜子里,那个脸上挂着水珠淌落,血衣残破色若死灰的自己:“扑棱蛾子,你长得可真丑,跟我一样难看死了。若是只蝴蝶该多好啊,每天都五彩斑斓的,才不至被人厌烦。”
继而噙上喃喃一笑:“扑棱蛾子,你牢牢记住,只要心如止水,便是自己的蝴蝶。”
话音将落,房中景色骤变,桌椅床柜都不见了,透过漫天飞雪极目望去,是一片冰霜覆盖的浩丽山川。
这里是雪境?
不对,有扶青的结界在,我岂能轻易就被带到外面去?
雪簌簌地落,霜风刮在脸上,根本一点也不冷,这里还是碧滢小筑。
幻景……虚饰……假象……
是昨天那个白衣者!
我连忙手一抬,将小飞蛾送入风中,目光追着它摇动的翅膀:“扑棱蛾子,你快躲起来,别被他发现了!”
霜风里,小飞蛾扑打着翅膀,停落在一座结了冰的山岩上,皑皑白雪累累如珠洒下一片又一片。
背后突然传来闲漫的脚步,并伴随一个声音,正是他:“姑娘,又见面了,昨夜可好眠啊?”
我怀着防备转身:“昨天多谢你,费心帮我活动筋骨,今日身子都硬朗了不少呢。”
他掂着鞭子摇头叹息:“看来昨天是我下手太轻了,今日需更加百倍的费心,才能让姑娘这张嘴,学会求饶啊。”
我投去一抹淡淡的笑容,虽然气势上有些虚弱,凝目间却锋利如刀:“回去转告你家主子,此世间上有很多东西,不是谁想要便能得到的。秦子暮这身骨头,就算沉进海里喂鱼,也不会让她踩在脚下!”
他忍不住问:“你知道我主子是谁?”
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难猜。”
他用握住鞭子的那只手在眉心上轻轻一碰:“子暮姑娘,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猜错了?”
我冷嗤道:“非良善之人,无论是谁,都一样。”
他凛眉,目光锐利起来,嘴角扬开森森的浅弧:“姑娘没长记性啊,昨天不是说过了吗,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一团幽光聚在掌心,被他轻巧地扔出,穿过重重雪幕,击在我胸膛。
轰隆一声巨响,我无力挡下这团光,身体撞在嶙峋的山石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震碎了。
滚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