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了。
我昏昏沉沉的病了好几日,什么都不知,只能感觉到有人掰开我的嘴往里灌药。药很苦很苦,它不像是流到胃里,像是流进我的心里,把一颗心都浸苦了。
等我意识清醒,已经过去了三天,宋永宁还是杳无音信。
我没想过宋永宁会出事。
我早习惯了他的存在。
母妃和父皇吵架了,怪父皇把此事告知我。父皇忙得焦头烂额,天天都要来哄母妃,趁母妃不在求我给他说说好话。
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嫂也总来看望我。
我茶不思饭不想,每天都得问好几次宋永宁回来了吗,可却一直没有回应。时日越久,我的心就越空,待到四月时,我知道宋永宁不大可能还活着了,即便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但我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宋皇后倒是提过一次解了婚约,父皇来问我的意见,我拒绝了。
今年的夏天很闷,闷得似火炉一般,让人心绪不宁。
我在这短短的二十天里出了十几次宫,次次都是去京城最有名的普渡寺。我跪在大殿里,上了几十炷香,洒了上千两的银子施粥舍米,所求之事,惟他平安。
“公主,公主!”我的宫女欢天喜地地跑进来,眼睛亮得仿若星辰,“宋少爷还活着!他杀了那个什么部的大汗,立了大功!”
我一针扎进了手指里。
“真的?”
“真的真的,前朝都传遍了还能有假?”宫女很激动,“宋少爷确实是被俘了的,但他靠着卖一些真假混杂的情报传了消息给国舅,国舅爷和宋少爷父子连心,趁机杀了那大汗呢!”
我听后,一连压抑了多日的心境在刹那间春暖花开,艳阳高照,阴霾一扫而空,再无半分痕迹。
嘴角是扬着的,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宫女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却是越擦越汹涌。
宋永宁出了名。
忍辱负重潜伏敌营几十天的消息被编成了故事大肆宣扬,上至王公,下至平民,无一不赞扬其品质。
我从普渡寺还愿回来时,还能听见周围人在夸赞宋永宁,说他不愧是宋家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宋家世代庇佑黎民,个个都是好儿郎。
五月底,宋永宁和几位将领凯旋。
父皇很高兴,赐了凯旋宴。
宴上,我看见宋永宁的第一眼就愣住了。他变了许多,以前的纨绔气去除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最重要的是,他的脸颊旁有一道短短的疤痕,虽然不长,但乍一看尤为可怖,像话本的亡命之徒。
宴上满是对他的溢美之词,我找不到机会插话,只能先行离开了宴会。如他从战场第一次回来的那次宴会上一样,来到了池边。
夏夜的风尚有白日余温,我等了足足一刻钟,才等来宋永宁。我正要开口,却猝不及防地被他抱进了怀里。
我没挣扎。
“我回来了。”宋永宁道,“无忧。我没食言,你也不准改嫁。我会护你一辈子,谁也不能害你。”
我眼睛眨了眨,泪珠差点掉下来。我一边骂自己多愁善感,一边道:“你……是不是受了许多苦?被胡虏俘虏,他们那样没人性。”
宋永宁却笑了,他闷闷地笑了几下,终于放开了我。然后对我道:“你长高了。现在到我肩膀了。”
我一愣,仔细看了看,顿时兴奋起来:“真的!我还能长,我才不是矮胖墩。”
说罢,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靠近眼角的这道疤。指腹下的皮肤有些异样,我轻声问:“是不是很疼?”
“我留疤了。”宋永宁低头看着我,挑了挑眉,“你会不会觉得我丑?”
我故作嫌弃地退了一大步:“丑。你没有原来长得好看了,现在黑漆漆的,和黑炭有甚区别?哪有我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我从不会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我父皇长得不丑,我母妃又是难见的绝世美人,我怎么会长得丑?宋永宁自然也是不丑的,他娘也是个绝世美人。
宋永宁弯唇一笑:“圣旨已下,你逃不掉了。”
“我本来就没想逃。”我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他,努力装作风轻云淡,不暴露内心的不安,“这是我闲来无事给你绣的荷包,你切记贴身携带。这里面装着我给你求来的平安符。”
荷包还是玄色金边,绣着的岁岁平安花样比上次那个精细了许多。
宋永宁接过来,打开荷包一看,里面装着一张黄纸朱砂符,正是普渡寺的。
我用眼角瞟着,却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他把荷包系在了腰间,拿出一枚玉佩,挂在我的身上:“这是我娘的遗物。”他摸摸挂在我身上的玉佩,含笑道,“戴了这玉佩,就是她的儿媳,就是我的妻了。不许反悔。”
我忽然觉得脖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