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声音不大不小,但是操场人不算多,而且我们站在操场边缘,所以听见的人不多。
但是第二天,知道的人还是很多。
因为有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月亮清冷的月光洒在操场上,那个……]
[说重点。]
[哦,陈知策被梁惠书表白了,陈知策答应了。]
然后,他们都知道了。
其实后来我们真的一直都在一起。
他在高考结束以后在江边跟我表白。
正式的,真诚的。
告白。
――梁惠书,我们一直在一起这件事,不用你来许愿。而是我来跟你告白。
――梁惠书,我喜欢你。
――所以,能不能请你跟我交往?
少年的嗓音郑重而又期待。
一阵风吹过,我听见我说“好”
早就不记得为什么喜欢他了。
可能,拥有这么多爱的一个少女,在第一眼看见那个背着一束花穿过几条街最终停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少年时。
她就再也无法自拔。
以至于这么好的一个少年会让她此后这么多年,都无法忘怀。
因为陈知策真的太好了。
他会因为老师一句话,骑自行车跑了几条街给新同学买花。
他会因为看出新同学的拘谨而带着她交新朋友,融入新的环境。
他会在确定自己喜欢一个人时毫不犹豫地向那个人发出信号。
他会告诉自己喜欢的人,你无论什么时候向我许愿我都会替你实现。
他会跟女孩子说,告白这种事情,应该是一个男生在正式的环境下说出来的。
他给自己喜欢的人该有的仪式感。
此后经年,这样的少年都会成为梁惠书的痛。
――
后来二十五岁。
我们分开了,他提的。
周围所有人都说,他们宁愿相信是陈知策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信是他不爱我了。
可是陈知策面无表情“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那么深情的人?”
眼前的人太陌生了。
他不是陈知策。
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八年的时间,他一句不爱了,就抹杀掉了所有。
哪怕半个月之后就是我们的婚礼。
我弟听见这话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陈知策,你真不是个东西。”
他没躲,也没还手,就这么挨了一下。
陈知策“这一下打了,我可就不欠你姐什么了。”
梁颂拓还想打,我拉住他“可以了。”
他回头“姐!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你难道还对他……”
“我说可以了。”我打算他的话。
八年,足以消磨掉一个人的感情。
况且,他不是十七岁的陈知策,我也不是十七岁的梁惠书了。
他如今不会再为了我跑几条街买花,我也不会再为了他在操场上跟他表白。
不需要什么苦衷和理由。
他一句不爱了,就足够证明一切。
他的眼睛里,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模样了,早就,什么都变了。
――
这一年我二十八岁,写了一本书,纪念我死去的思春日夜。
“作者大大,这本书,有原型吗?”
“有啊,原型就是我。”
陈知策,这本书写完了,我不爱你了。
签售会结束以后,我回到家,看见手机上收到一条评论。
ID叫“奖牌”:我不喜欢这个结局。
不喜欢?
那又怎么样,这就是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