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宋念翘望许久,终于等到了顾则驱马而来。
“哥……”宋念大叫一声。
顾则勒马,数日奔波难掩盖俊颜华貌,英姿华发,兄妹几年分别,不见生疏。再看易秋藏秋兄妹早哭天抹泪,易秋自小跟着顾则,这回顾则来京,除开宋念,最欢喜的便是藏秋。
顾则不急着兄妹叙旧,得先将手上事情办完,“带了一队车马,都是你的嫁妆,路上艰险,等过了年还有一队我再压来。启程迟了些,三哥小器,一贯爱缺斤少两,大伯母不放心他,便亲手操办的,一一清点好了,这才给启程。另外带了不少东西,都是给各家的礼物。”顾则对这些物件不上心,也张罗不好。好在大伯母揣摩着祖母的意思,早登记在册,按着礼单一一分发就是,正好来寿跟着严家回京,这些事就交由他领着人去操办。
远处长亭,一只长箭正对着久别重逢的兄妹,细看箭镝对准的是那男子。自那男子下马,直至兄妹相拥,箭在弦上随时要发。
景升眼看不好,口中不停劝道:“王爷,大小是个世子,若是死在这只箭羽下,恐是难安!”
李珩如何不知,镇国公世子的命,比他这个正一品亲王还要金贵,不甘心罢了,随即收起弓箭,快兄妹二人一步回城。
宋念抱起果果,嚷着:“快叫四哥哥。”果果小脸憋得通红,不忘祖母嘱托,“爹爹,婆婆,请四哥哥到我们家去。”
顾则一把抱过她,长伯在旁道:“世子爷快请,郡主等候多时了。”
一到陆家,顾则越过众人,先拜临义郡主。
“路上可还安稳?”郡主慈心慈爱,看他长相有几分像老荣王,幼时瞧不出模样,如今大了,越发像了。
顾则正答话,荣王爷遣了人叫他去。顾则不见来人,叫人传话,“未曾拜过郡主娘娘,况祖父身前不准我顾家人与荣王府有来往,小辈不敢违逆,只私心慎重,来日再去也不迟。”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道:“早知去不了,我亲自过来。”荣王妃在李玉瑢的搀扶下进屋。
“姑母,侄儿讨一杯酒来。”荣王世子李守正携了妻儿老幼,小女儿玉琳病渐好,也被一并抱来了。
“你们一家人,打定了主意来我这儿吃喝。”郡主笑着,指着顾则一一去拜。
郡主高兴,叫人去请女儿女婿一家,一屋子人三两句不离崇德公主,拉着则哥儿问家常,顾则一一作答,说到公主身子大不如前,说话不似从前严厉,两位老人听了忍不住落泪。
等到宾客散尽,郡主留顾则来住,“小婆婆怎么抢人?说好了哥哥去我家住着。”郡主问则哥儿,顾则没说话看了一眼宋念,郡主只好作罢。
回到了宋家,宋念写了字笑道:“哥哥,你快来看看。”
二人差了几岁,却是一块启的蒙进的学,顾则欲看看她临池精进到哪一步了。
“看我写得像嘛?”宋念不问好不好,只问像不像。
“婆婆年纪大了,手上的力道不比从前。”宋念为着这点小聪明,暗自窃喜。
顾则移开镇纸,才看了两行,抬手狠打了表妹一下,“胡闹,此等大事,也敢造假?”
纸上所写,上书所表,是以崇德公主之名并仿其笔迹,来退她与凉王婚事。
“欺君之罪,可不是小事。”妹妹从小胆大,而今更是妄为。
“哼,写着玩罢了。”说着从顾则手里抢过,放在烛火上燃尽了。
“怎么?瞧不上他?”就着烛光,顾则抚了抚宋念的脑袋。
“谁?”
“凉王。”
见妹妹不再开口,顾则长叹一口气:“这桩事早该替你筹谋打算 。”顾家原先并非世家大族,虽无一大堆规矩,然家中之事全由祖父母二人做主,待祖父去后,大伯父也只能稍稍说上一二,实在是有心无力。
宋念悠悠然笑道:“说来,我还得谢谢他,没他,哥哥也来不了上京。”
接着又道:“不提也罢,咱们兄妹几年没见,哥哥别忧心,好容易来一回,让我这闲人充闲人来带你在京里玩玩。”
顾则正对上宋念笑眸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