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言无状顶撞老祖宗,可真得恼了!
“见好就收”四个字,向来是篆刻在宋念心里脑里,这会子气昏了头,一心想给薛大夫讨个公道,三爷爷越是狠骂她越是不走。
趁她不备,李珩将人环腰抱住,宋念无法挣脱禁锢,好在一张利嘴不是白长的,仅高声长辩了几字,瞬时又被李珩死死捂了去。
宋家宅院里,众目睽睽之下,竟只得由着凉王爷摆弄,这般仓促退场。
长子打着外任的幌子携妻出走,留三老太爷独自在京,长女又嫁去皇家,一年里难得见上一回,好在嫁去许家的次女体贴孝顺,跟前侍奉无一不勤。
三老太爷一人实在冷清,大老太爷心有不忍,前些年劝他搬回老宅居住,三老太爷依从了,这一住便是十年的光景。
大老太爷顾念三弟无嗣,容忍老三多年,其余各方爷叔兄弟亦是有气委在肚里不好张嘴。
这回大老太爷寿宴被搅,实是被气得够呛,任老三院里如何吵闹,横竖是赌气不管了,拉拢几个老弟兄,吃席面去了。
宋呈文有心相帮十七妹,不做声从三爷爷院里溜出,来给祖父倒酒,有意地提了一嘴,“念姐儿发失心疯,正在里头骂三爷爷呢!”
大老太爷听了哑了一阵,后又笑笑嘴上却骂,“又没规矩约束了,快叫十七妹子过来,可得好好训她一训。”
祖父装腔作势要教训小的,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明里骂着暗里护着,巴不得十七妹子多替自己骂骂那老梆子几句,宋呈文背里瞄着自家老祖父,吃酒时还偷着乐呢……
等宋念被李珩凌空抱出门去,宋许两族族人铆足了劲拿好听话专哄三老太爷,参折子般将李宋二人挑剔了一通。
不多时,等到三老太爷气顺了些,二房人作势蹄哭,一哭十七女自幼无父无母,让李家人教得无法无天,二啼二老太爷去得早,今日忤逆尊长,凭谁也管不住她了,三求三老太爷帮着教导那个无法无天的孽障。
到底是自家孙女,三老太爷哪会真同小娃娃置气,时候过了自然气消。
老爷子看着一家子葳蕤繁祉欢喜热闹,思及儿子媳妇在外,一时经受不住,终于卸下一身怪戾,眼里流着泪,抱着女儿痛哭道:“业报啊业报啊……”
一屋子人无不掩面而泣,寿宴哭似丧宴。
“此间事了,殿下可还满意?”
马车内,马煜安意有所指地问道。
桑行止今日突兀来宋家,全是凉王殿下一手安排。
从前朝里内中都夸凉王不俗不庸不理尘鞅,他也暗自以为五皇子不过是个委委屈屈降生到皇家的人间过客。
或生一处诗书世家,做一文人墨客,才是最最意满的,而今才算看清了,王爷不显不露竟是个痴心疯魔的情种。
“她是什么脾气?王爷,可有不明白的?要她拿住了把柄,亦或是等她想清了,看清了……你算计亵慢桑行止,绝不容你。”马煜安苦口婆心劝着凉王。
他虽不与宋姑娘多碰面,然…品儿知晓她是何性情。
李珩虚拂袖上灰尘,风轻云淡道:“衡阳当真喜欢,姓桑的一条命,焉能留到今日?”
说话时的凉王殿下,嘴角眉梢分明带着狠意,和宋念对话时的那股子悲戚无奈之色早被丝丝缕缕的喜占去。
话是狠话,马煜安清楚,王爷不会草菅人命。
“既知不喜,王爷又何故如此?郡主那宁折不弯的上等倔脾气,又是文宋武顾两家的女公子,撕破脸倒算是轻的,哪日脾气来了,非得给你个七八剑。”
何故?李珩自问于心。
今日他见衡阳满脸泪痕,想她这辈子从未受过这等委屈,他是有犹豫有痛心有不舍,却是无半分悔意。
独立冬日的傲霜枝,为着姓桑的当众三叩首,这样的人,纵然是个只知棋不知情的,焉能不去留意?
以衡阳的家世,换做旁人早使出万种花样巴结撩拨,若姓桑的是个衷于攀附的,又常在衡阳眼前晃悠,对李珩而言无异于日日煎熬,他什么都能舍,唯有念念他赌不起。
“给我七八剑,也是赏本王的。”
语气平淡话不平淡。
煜安瞧凉王满面安然自得,再往下一寸便是奴颜婢膝,眼前之人分明是殿下,又好似不是,真是难言的奇异。
不去管马煜安是否生了疑忌,凉王淡淡一笑道:“你既不愿瞧见我被她砍成七八段,就好生将此事烂在肚里。”
马煜安失笑,此时竟摆起王爷谱来,都道宋姑娘是个癫子,现今瞧着这人也差不离了。
“等洪医正酒醒,可得给殿下您好好瞧瞧。”
“这才到哪儿,你没瞧见?王爷一双眼珠子恨不能长在郡主身上,真不知郡主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药,勾的他神魂颠倒。”
正说着话,车帘被徐御卷起,在他眼里,殿下举止更是古怪。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