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十岁,还不及她腰那么高,长期营养不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以至于楚轩云将他带回家中时总以为他只有七八岁。
楚轩云不敢松神,闻言笑道:“是啊,该长大了,天高任鸟飞,你若有想去的地方尽管向我开口,我能做的都会为你做。”
辰江看她上下眼皮直打架,伸手盖在她眼上,轻声道:“睡吧,我守着呢。”
“啧,”她笑吟吟地拉下盖在眼睛上的手,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咱家辰江真的长大了,都能帮姐姐分忧了。”
明明是夸人的话,这孩子却又抿着嘴不说话了,从小就像个锯嘴葫芦,要是不注意他能一声不吭地在身边站一天。
她心下微微叹气,转了转眼珠笑道:“辰江今年有十八了吧,正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少年时……”她微妙地顿了顿,想起他才拒绝了杨老将军,话头转得奇怪又生硬:“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可千万别放过,跟我说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她声气不足地结了尾,觉得这话和家里那堆每逢年节的婆姨不相上下,终于讪讪地闭了嘴。
哎,带孩子真难。
辰江的眼珠是深沉的黑色,眼睛里黑白分明,哪怕年纪不大,直直地盯着人看时还是会给人如坐针毡之感。
但楚轩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她恨不得眼通六路耳闻八方,实在是难分一份单独给他。
他转开眼,乖巧道:“好。”
她不追究他说的好是那个部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这一趟靖州之行怕是没办法轻易脱身,情况比她想得还要复杂,把舟径和辰江带来是她莽撞了。事到如今,再想把人悄悄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车马停在驿馆前她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辰江注意到她如释重负的神情,紧了紧手中的剑,又无力地松开。
楚轩云一回头发现他还立在马车旁,吆喝道:“别当门神了我的少爷,快去睡觉吧。”
风一吹把自己身上的酒气和脂粉香兜头盖来,她又偏头仔细嗅了嗅,抬头望天思考片刻,决定先睡觉。
一晚而已,不至于腌入味!
之后几天楚轩云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星月未歇便出了门,有时整夜整夜宿在外面,好几次他彻夜不眠地等,等到霜染湿了肩头也不见她人影。
终于在夏雷阵阵的阴雨天看到了人。
楚轩云迈入院中,裙角滴着水,几绺发丝粘在鬓角,脚步匆匆侧头与骓阳说着些什么。
舟径惊呼一声,举着伞冲上去,一面心疼一面瞪视骓阳,骓阳心虚地垂下头。
“好啦好啦,我们走得急,没想到这雨说下便下,”她伸手想揽着舟径,发现连衣袖也没能幸免,在腰后揩干净手上的水,捏了捏舟径的后颈,笑道:“别怪骓阳啦。”
辰江立在檐下,忍住了上前问候的欲望,听舟径让她赶快泡个澡祛祛寒,她大手一挥说哪有那么娇气,便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楚轩云揉了揉鼻头,难得下不来台,接过舟径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头脸,脸上的笑淡了些。
“骓阳,你换身衣服便来找我。”
骓阳领命退了出去,她望向舟径,哄道:“乖,打两碗姜汤来,我换身衣服便好。”
舟径见她神色有异,心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恹恹地去了厨房。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这靖州城里可不止两只啊……”楚轩云手撑着头,面色疲倦道:“我此番前来靖州,奉的是皇命,”她目光射向骓阳,声气下压:“皇命因何而起?”
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派她来靖州监察,也不会话里话外地暗示她来找郭通。就算靖州有乱郭通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也不该如此横冲直撞,就差把“盯好郭通”四个字拍楚轩云脑门上。
这其中必有因果。
若是启事检报回,那定是有证据,皇上也不必大费周章耗时让她跑一趟,直接治罪来得更稳妥。若是暗桩有消息,那将消息来源告诉她,也能省去不少功夫,不必两手抓瞎……可此番指名道姓却又语焉不详,大抵是异动难安,京城远在千里之外,手眼难及。
骓阳面色不改,肃声道:“属下不知。”
楚轩云倒向椅背,眼珠微动,视线在他脸上逡巡着,“唔”了一声,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她没再追问,调转话头道:“今日在街上看到的那群人,我隐隐感觉不对劲,虽然话音与长相都与寻常百姓无异,但举手投足总透着古怪,你可有什么看法?”
“靖州四通八达,贸易往来乃是常事,哪怕有些古怪在此处亦是常事,”他斟酌道:“可他们身法也不似行伍之人,属下猜测因是寻常人无异,但不一定是良民。”
楚轩云头有些疼,“嗯,除暴安良不在我的职责之内,”她想了想,心道这几日的奔波总算有些收获,“六扇门的头领是个清白身,可用,这事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