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继续喝粥,干瘪的胃终于得到舒缓。
“我给人家回了个电话。”
苏婳舀粥的手再一次顿住,不可置信,重新将目光给到沈漫漫。
“啊?”
“用的自己的手机。”
两人对望着,沈漫漫叹了口气,继续道,
“婳婳,我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辗转了这么多年,能重新遇见,这得需要多大的缘分?!随缘惜缘,这是你告诉我的。”
苏婳低下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手上的粥还冒着热气。
“你找了这么多年,现在,难道还要继续躲着吗?”
“姐,”苏婳抬起头,眼眶有点湿,看向窗外,“这些年我确实很孤独,但我希望他不是。你能理解的对吗?”嗓子实在嘶哑,听着有种钻心的疼。
沈漫漫眼眶也微微泛红,她怎么可能不理解,她与周越也错过了那么多年,不也是希望对方安好无虞?
每一个深爱着的人,都希望对方,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久安康。
“可我还是很贪心啊,总想着是不是能再见见他。”苏婳笑了下,却只觉得凄凉。“就没有然后了,最多,只剩下歉意了吧。可谁需要呢?”说到最后,苏婳都快发不出声了,眼角的泪无声滑落,只余下一股悲凉。
沈漫漫无声地望着她,相伴六七载,都尝过对方的苦和痛,她觉得此时的苏婳,最无助。
苏婳抬手揩掉泪,平复了一下问沈漫漫,
“你们说什么了?”
“我跟他说你生病住院了。”沈漫漫观察着苏婳的表情,而苏婳只是继续艰难地吞咽着热粥。
“后面他来过一次,不过他好像很忙,没一会就被医院的人叫走了。”
“啥时候来的?”
“昨晚八点左右吧,他应该是上夜班,他还说,”
沈漫漫却是不再说下去,等着苏婳的反映。
苏婳无奈,给足了好友面子,放下粥碗,认真地看着沈漫漫问,“说什么了呀我的好姐姐。”
沈漫漫这才满意,笑容可掬,道,
“让你醒了跟他说一下。”
苏婳沉吟了下,不再作声。
后来她们又聊了会儿刘静的事,苏婳便又累了。
这次身体消耗太多需要静养,沈漫漫照顾苏婳睡下就离开了。
雪已经停了,外面冰天雪地,气温竟是比下雪时还要低。
沈漫漫刚戴上帽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气度不凡的男人迎面而来。男人戴着医用口罩,只露出高高的鼻梁山根,黑而沉的眼睛隐隐透着疲惫。
医院人多且杂,而他周围却意外地让人感觉舒适安静。看到沈漫漫,礼貌地点了点头,只是让人无端得感到清远而疏离。
矛盾的男人。沈漫漫想着。
“你好,她醒了吗?”声音也是哑哑的,像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了一样。
“嗯,不过又睡着了。”
旁边不断有别的医护人员经过,看到秦珅都会礼貌恭敬地喊一声“秦主任”,年轻的女医护则会多留恋一眼。
看着秦珅若有所思的样子,沈漫漫终究还是开了口,语气不善,“秦珅,我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若无意,不要招惹她。”
她觉得苏婳再也伤不起了。
秦珅没有回答,点了点头,往她来的方向走了。
沈漫漫担忧地望着秦珅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也走了。
苏婳并没有睡很久,她觉得右手有些沉,像是被什么压住,想翻个身,却是怎么也翻不动。
睁开眼,还是明晃晃的白。睡梦中右手臂沉甸甸的感觉还在,转头,看见手被一个男人压着。男人只穿着一件碳灰色的卫衣,看着十分单薄,但他好像不觉得冷。
他怎么来了?
秦珅正睡得沉,做了一夜的手术,本想着看一眼就走,待看到一张恬静的睡颜后,便舍不得离开了。
秦珅想起了经常趴在课桌上睡觉的苏婳,她好像极容易犯困,除了安静看书也不爱干别的事,好像对外界都浑不在意的样子,课余时间他却是总喜欢逗她,而她要么不是羞红了脸掩面趴在课桌上,就是瞪着眼看他。有时也会展现睿智的一面回秦珅两句,而秦珅更是来了劲,使劲逗弄她,结果往往都是苏婳佯装生气不理他。那时秦珅就希望,她可以一直这样安静美好下去。
苏婳想下床,想起沈漫漫给她带来的衣物里,有一件比较宽大的羽绒服,给他盖一会儿应该是合适的。
她轻轻地抽出盖在棉被下被压着的手,男人换了个方向,被压着的脸微微泛红,像是困极并没有醒来。
苏婳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下一秒男人就会醒来。
蹑手蹑脚下了床翻出衣服轻轻盖上,只露出一张英俊的侧脸。
上帝在雕刻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