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您莫要带着有罪的眼睛看着在下,是非论断,全系于您的一念之间。”
莫要情绪做事几个字点醒了面色冷嘲的男人,徐玠顿了顿,眼中先入为主的愤恨淡了些,微抬了抬手,已不复刚才的厌恶笃定。
“尔放心。”
走出衾衣巷,牵着马匹的钟灵秀迎上前,将手中盛了两块冰块巴掌大的圆壶递过去,“大人,解热。”
秋初还很热,徐玠又是个热身子,侍立身侧的钟灵秀自八年前入都察院在徐玠手下任职,便在夏季降暑这方面做的很好。
将冰壶握在手中,徐玠走路略快,钟灵秀微落后男人半步,深绯色官袍的男子走的同样挺直。
徒步行了几步,徐玠开口:“据你所言,李僖是个色令智昏之辈?”
“此话描述李僖有些过,下官只查的到他与常家独女交好,李僖这人才情颇高,科举为官后如鱼得水,被陛下提到跟前,与大理寺胡大人共事调任我部,可见是有些能力在身的。”
许是察觉到见面之后男人的变化,钟灵秀的那些隐隐的意有所指全都消弭了。
徐玠暗含深意的眼神斜眼看去,没有引得对方起疑心就转开了视线,初接到检举信,徐玠派了钟灵秀去查探,得来的消息是李僖有些才能,但更多的是个普通人。
此次见面,令他有些意料之外。
没有说透心中疑问,徐玠平淡吩咐说:“灵秀,有关李僖你再去调查调查。”
没有直接定罪?钟灵秀掩下眼中诧异,不动声色的说:“是。”
原以为凭借他故意引导的话和徐玠嫉恨贪污的性格可以扳倒李僖,可没想到见了个面,只是说再查?钟灵秀端方磊落的眸子闪过一丝狠辣,看来那封信引起的火还不够大,需要添点材。
不过两日,钟灵秀的调查材料还没交上来,都察院的人便在钱庄发现了李僖匿名存储的大量银票金元宝。
徐玠大怒,人证物证具在,命人高调的将李僖押入都察院大牢。
钟灵秀受命去监牢问话,一个人拎着食盒进来。开了锁落了座,眼前人看起来云淡风轻甚是有点悠哉。
“李僖,都察院后厨做的大锅饭,我们这些人用了好几年了,你尝尝。”
言语称呼的不同令李僖微顿,面色寻常般,双手拿起碗筷,两道素菜挨个吃个一口。
“比郊区学舍的大锅饭味道要好。”
亮色宽袍的男人微微扯唇,眉宇间的庄严因着那点变化融成了雪水,像是罩在外层拒人千里的冰封消散,走入人间。
“正式搭建与临时成立,怎能相提并论。”
李僖注视着眼前未及而立之年的男人,面若长萧,身量高大挺拔,又不显得蛮壮,想到猜测,他眼中意味不明。
“听说钟大人从不在外食饮,钟大人可是觉得有人欲加害于你,故而小心谨慎?”
“你不必试探我,本官与你之前毫不相识,因何陷害与你?没有道理的事。”
将碗筷放下,李僖双手置于膝上,坦然说:“是没道理,再追问大人,倒是僖无礼了。”
“无妨,本官谅解你的无状。”
借着侧身的动作,李僖蹙眉,这样占据高位的对话,像是施恩与他,真真是听起来不舒服。
“仅仅是来给你送饭,且受徐大人吩咐询问两句,既明晰,本官便离开。”
李僖拱手,也不起身,笑着道:“多谢钟大人挂念。”
那人的眼神动作看不出来半点心绪泄露,钟灵秀沉下性子,秉着多说多错,颔了首走出监牢外。
坐着的李僖早已丢掉了那副故意引导的谦卑,脸上布满冷淡,瞳孔浮现的尽是嘲意。
*
监狱里的第三日,昏暗阴冷的监狱尽头出现两道身影,狱卒领着常悦直奔这里,似乎早预料得到般,见到那抹倩影,李僖无奈叹气。
就知道她坐不住。
点头告别狱卒,常悦激动的握上木桩,急急的开口:“李僖,你在这待得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你有没有受迫害?”
常悦更想问的是,他们有没有因为你身体的原因鄙夷厌恶你。
正常人处在监牢尚且自顾不暇,更何况李僖这个特殊的情况,常悦不敢想,一深想就心疼得不行。
隐隐的哭腔传来,她是在为自己忧心,李僖距她一步之遥,眉心不自觉的皱起来。
“常悦,你别哭,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要不是搞不清楚状况不能莽撞,常悦都想叫兄长父亲动用权势把李僖直接捞出来。
“外面都在传说你贪污工程款,甚至钱庄里的证据都被找出来了,在朝堂上无一人为你辩白,胡大人就因为没有及时附和便被停职三日,李僖,我很担忧你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