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提醒道,他的视线丝毫没从婷幽身上挪开的意思,撤了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额头的蹙起如画石中皴般,透露出他的担心,婷幽在这点上缺根筋。
“你来看看这个。”
谢师的眼神如炬,气氛有些暧昧,婷幽有意躲开他的视线,左顾右盼时,意外发现地上的血液的不合理之处。
“你还记得,田尚青死前是捂着喉咙,朝桌面喷血的,那他身后的这摊血是怎么来的”
田尚青暴毙时,婷幽和谢师站在病弱公子身后,也就是田尚青正对面,他的死状一览无余。
她确信,田尚青没有回头喷血的动作。
“田尚青站着,血液却在身后溅出这样的距离。”
血滴由于血压的作用,不会直直地像落雨一般下坠。
谢师蹲下用手丈量着血液和田尚青之间的距离,小声嘀咕道:
“血液喷射类似于投壶运动,算一下……它的高度大致是……十尺。”
“从脖颈位置喷出来的。”
勾三股四弦五。
谢大师的形象重燃起,在婷幽眼里熠熠生辉。
“我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
谢师放下木棍,准备解开田尚青衣领处的布料,检查伤口。
“拿着这个垫着,小心。”
婷幽小兜里总藏在各种各样的帕子。
“奇怪,脖颈上并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的迹象。”
想想,还有什么漏掉的可能性吗?
“或许,这血不是田尚青的?”
婷幽指出一种新的可能性。
天下乌鸦一般黑。
落在地上的血液,没办说出他的主人是谁。
“在场的各位都被恐怖的场面吓住了神,再也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状况不是吗。”
“那么有没有可能,凶手不止杀了田尚青一人,在混乱中又悄无声息地杀了一人,并借着混乱把他带走。”
婷幽认为,田尚青很可能就是个用来虚张声势的冤大头。
“有难度,但并不是不可行。”
谢师在脑海中推演当时的情景,他也确实忽略了田尚青背后是否有另一个被瞒天过海的死者,于是同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和田尚青对庄那人我们一直盯着,反而嫌疑小了很多。”
原来婷幽一直怀疑着那病弱公子。
“赌坊已经闹出不小的动静了,在郗蔚冬的人和官府来之前,我们先走吧。”
婷幽点点头,重新戴上了幕篱。
谢师推开门的一刹那,迎面撞见了一个正在拉门的人,他们一推一拉,动作契合得不要太巧。
谢师没有被惊到,倒是对面那人惊得跳了起来。
“?!”
“郗晤,你怎么在这里?”
婷幽对于郗晤的贸然出现很是惊讶。
“婷幽,谢师,我来带你跑!”
郗晤弯着腰,一蓬蓬的乱发阴郁地笼在他的额前,抬头露出脸,望着婷幽,气喘吁吁的说:
“我爹的人……来抓你了!”
上气不接下气。
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有人报官……说你在赌坊杀人……我火急火燎赶来告诉你”
杀人放火,这罪名不小了。
阴府今年真是吃了两记被栽赃的无妄之灾
下个月得好好去请尊菩萨。
“我?”
“胡说八道。”
婷幽看向谢师,谢师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但他还是微微点点头,婷幽会意,走到郗晤旁边。
“来不及解释了,走走走。”
“好好好。”
“我跟你一起走。”
赌场外的略狭窄逼仄的小巷内,郗晤带着婷幽没目的的乱奔。
怎么有种,亡命天涯的感觉。
好刺激。
跑得差不多了,婷幽突然站住了。
郗晤正纳闷,原来谢师出现在巷口尽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谢师就用新捡的木棍丢打在了郗晤牵婷幽的手上。
他痛得缩回了手,一脸狰狞的样子。
“痛痛痛——”
“如若是带她跑,为什么要往郗府方向走?”
婷幽觉得之前上了谢师的当了,他明明对南阳的布局很熟悉。
谢师快步走来,挡在距离婷幽三尺距离的面前。
“刚才还在犹豫,现在我确定了——”
“你就是许人均。”
“你说什么呢,婷幽别听他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郗晤满脸委屈,你不信我信谁的表情。
咋俩可是青梅竹马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