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郁闷地看着阴婷幽,原来早就找到了药方,一直藏在袖口里。
她在……防着他……吗?
谢师愣了一下,惨白的手指蜷缩着悬在空中,犹豫着是否要接过那叠发黄的卷纸。
黑色的面纱下藏不住失望的眼神,却似乎笑着揶揄道:
“阴小姐这是准备拿我当自己人了。”
胡思乱想之际,那堆药方被敲击在了谢师额头上。
薄薄的一叠纸罢了,还打不出头晕目眩的漫天星星。
“瞎想什么呢?”阴婷幽的声音从纸后方飘出。
“吃了阴家饭,就是阴家人。”
“这么霸道。”
“家训如此。”
谢师接过药方,随即埋头翻看着,突然问道:
“这是你刚才在墓室里的随葬品找到的吗?”
他快速翻了几页,确保自己不是因为发烧而头昏眼花,每一页除了空白,就是空白。
说是空白还不太贴切,地陵里的纸张不见天日,有股子霉气潮湿的臭味,造纸技术还不够精益,所以每页都是泛着黄的,里面还有“飞虫”死去瞬间的“化石”。
拿无字天书糊弄他是吧。
阴婷幽敲敲地面,认真地冲谢师笑道:
“千真万确。”
背后没被火光够到的漆黑之中,捕捉到一丝窸窣的脚步声。
谢师心领神会地勾起嘴角了。
原来是演的这一出。
“听见了吗,这就是你要的药方——”
“见机行事,行事不对就立刻跑。” 谢师起身之际,悄声对她说道,“我自有出去的办法。”
为了让谢师放心,阴婷幽点点头,把熟睡的郗晤拖进谢师画的圈子里。
可要是真有什么寡不敌众的,打起来的局势,阴婷幽一个顶三,哪能让谢师真的冲在前面。
谢师则移着步子,面向一片野蛮铺陈的漆黑,疑云之中,缓缓走出个人的身影。
眼前的这个身影,他无论有着什么样的面容,谢师都不会感到惊讶。
如果是许人均,那不奇怪。
如果是其他人,那更不奇怪,因为许人均会幻化成任何人的样子。
如果是鬼……
还好怕鬼的阴罅不在这里。
那人像浮出水面的游鱼一样露出面容,光波先推开他的鼻尖,随即落于他的眼窝,直至他后脑勺完全暴露于灯光之下。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走出的那个人还是惊到了谢师。
是阴罅??!
“犀哥。”婷幽语气略微有些吃惊,但她非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却没有阴罅的那股清澈的愚蠢劲。
倒不如是说,眉眼出的挑起,显得他有些聪明过头了。
是一副精于算计的模样。
阴婷幽很快反应过来了,同样的当,她不会上第二次。
不,他一定是许人均。
看着二人坚定的眼神,许人均这次装也不装了,直接摊牌道:
“抱歉,匆匆赶来,装束还没更换。”
他挑衅地问着二人:“怎样,这幅装扮,你们熟悉吗?”
现在细细想来,许人均好像从来没有露过他真正的脸。
如果谢师和阴婷幽能看到他真正的面容,那才令人吃惊。
这点上,许人均相当可悲。
谢师眉头紧锁,睨着看向许人均,问道:“你把阴罅怎么了?”
许人均有恃无恐地扮演着阴罅出入地陵,甚至是其他地方,这似乎说明,他对于真正阴罅的出现毫无顾忌。
“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许人均将阴罅随身佩戴的青白凤鸟纹玉玦随意地丢向阴婷幽,“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阴婷幽接过抛来的玉佩,玉玦的浮雕沟壑处,透过灯光可以看到,有隐隐的干涸的血迹,牢牢地扒在
“你想要药方是吧?”谢师以为自己看穿了许人均的内心。
可是,没人能看穿许人均的内心,那是一片静谧幽深的沼泽,深不见底。
连他自己,也不敢试图走入那片禁区。
“不,我想要的不是药方。”许人均冷笑地看着稚嫩的少女少年,他们还太年轻,幼稚地像是咿呀学语的孩子,他们当真以为,许人均想要药方救天下人?或者用药方来解除郗司隶的威胁?
没有人,真正想救天下的流民。
许人均撕开了他脸上面具,冷冷地说道:“别人的性命,哪有亲缘血脉重要。”
半张□□垂搭肩上,先是钟乳石被水滴沰下的石纹,面具之下露出半张和樊篱一模一样的脸。
信息量过于庞大,谢师感到有些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