讫部的八匹马,在折腾了近一天时间后,终于呼啸着朝远处奔去。
众村民都深深的长出一口气,朝着桃鸢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她是否有事。
看着村民们关切的目光和暖心问候,桃鸢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原来这人世间的温情,真的只有最淳朴的苦难人,才会不吝啬的将全部善意与温暖投注给陌生人。
她忍着泪摇头,表示自己无碍,然后被村民们扶到火灶旁暖暖身子。
吃过午饭,四人打算尽快启程,以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米娃父亲这次却拉紧桃鸢衣袖不再撒手,“丫头,你之前的事儿,我们昨晚也都听到了。你既无处可去,不如留下给米娃做姐姐吧,他也喜欢你,以后我养活你们。”
桃鸢顿感无限心酸和委屈,一口气哽咽在喉咙处上不来也下不去,这是如她亲生爹爹一般的关怀和温暖啊……
泪水忍不住噙满眼眶,她缓慢但坚定的摇头,“多谢您的好意,可……”
顿了顿,她强忍心酸说下去,“我欠了一个人天大的恩情,还得回去偿还,以后若有缘……”
有缘?她心虚的说不下去,因为她也不知道靠着自己天天端茶倒水,这恩情到底要偿还到何时,到底要如何才能恢复真正的自由。
没有自由,怎来有缘?
祝言看这情形,立马出来打圆场,表示四人这个冬天都会在这一带转悠着找活儿做,以后说不定真就能碰到,然后给桃鸢暗暗递了个眼色:他们得赶紧离开了。
桃鸢再三谢过村民,抱了米娃表示一定会多多攒银钱将来给他买糖,然后恋恋不舍的抹着眼泪爬上马车,四人飞快朝大叶城驶去。
来到大叶城,因身上银两不多,四人未选择住旅店。绕城半天,终于寻到个破旧的寺庙住了进去。
也是担心讫部秘密派人跟踪,所以他们打算在这城中多住几日再回隶阳关军营。白日里,他们就装作四处找活儿的样子,满大街奔波,晚上就缩在寺庙的破房间里等天亮。
其实几人都知晓裴展和陆生川也在这座城里,可现下这种情况,自然是不敢去找他们。当然,四人也不知该往何处找。
这日,祝言看桃鸢被谒伽昊踢伤的左手红肿的愈加厉害,而几人随身带的草药已全部留给村民,便提议出去找个药房开些活血化瘀的药。
桃鸢拼命拒绝。四人身上银两本就不多,自己身上更是一分没有,这几日来的吃喝全靠他们,怎能再去花人钱财,“不用的,只是被踢一下而已,过几日自然就好了。”
然后,她商量一般与三人说道,“不过,找活计这事儿,我觉得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四处瞎逛上,不若认真寻找一些零工,哪怕只挣这几日饭钱也可啊。”
桃鸢许久未见这样稀松平常的大街,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将来好像也可以重新过回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常人生活。
其他三人想了想,纷纷点头同意,于是几人分作两路外出找活。
祝言和她一起来到城西街市上,想寻一份药铺里帮忙切药碾药的活计。连续问了两三家药店,因帮工时间短,两人自是处处碰壁。
不过,无论是做戏还是真的,她和祝言都不约而同的朝下一间药铺迈进。刚进门,两人均猛地一楞。
只见新月端端正正的坐在药铺一侧的偏椅上,看见两人进来,她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愣住。
祝言率先反应过来,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径直走向柜台打听,“小师傅,咱们柜上需要打杂帮忙的伙计不?”
那柜上正配药的小师傅抬眼打量二人,祝言一把拽过桃鸢胳膊继续寒暄,“这是我小兄弟沐澄,碾药熬药这些,我们二人都会一些,想找个帮工的活计混口饭吃,您看咱这儿还需要人手不?”
那小师傅看两人态度诚恳,答得也干脆,“近来柜上是有些忙碌,不过是否增加人手,还要看我们老掌柜安排。他这会儿有贵客,要不您二位稍待一会儿?”
两人看好像有希望,赶紧点头,也不敢落座,只站在不碍事的角落处静静等着。
为装出不认识的样子,他俩等待期间还好奇的打量了两眼新月。而太师椅上的新月,当然是一脸冷漠。
等了许久,里面终于听到点动静,两人扭脸去看,陆生川正掀了门帘从内室出来。
在所难免的,陆生川也被惊到了,他有一瞬的呆滞,然后很自然的回身与身后跟着的一个老师傅说道,“有劳您了,咱说的那儿药您先备着,我们很快来取。”
那老师傅频频点头,“放心放心,约莫今晚就可配出,您可打发个人明日一早来取。”
陆生川又撇了桃鸢两人一眼,挥挥手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您忙,我让这小师傅再给我抓点其他常用药。”
祝言在旁立刻领会其意图,两步跨到那老师傅面前,“先生,我和我小兄弟是初来此地讨口饭吃,都多少会一些配药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