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兀的一句求死,惊住了谒伽昊!
他不明白,这个瘦弱的女子,为何要一心急于赴死。那日寒夜,她毅然决然的投湖;今日刚清醒,就主动恳求他杀了她。
他从未见过如此这般不惜命的女子!
榻上的桃鸢看了眼他身后的房间,一片富丽堂皇,装饰金灿灿的。对于近些年素喜质朴端重、低调务实的乾国,必不会有这样的装扮。
再加上眼前的谒伽昊,她很确定,自己应该是被这人带到了讫部。
那么,未来的自己必将过得更加凄惨狼狈,不如此时借他之手结束了这万般不由人的命,一了百了!
“你之前不曾说过,再遇到我就不客气么?所以,杀了我吧!”
“先说清楚,你为何会从隶阳关军营里出来?”
谒伽昊才不在乎她的想法,只想尽快从她口中得到些什么。只是,榻上之人却在此时闭上了双眼,不看他,也不回答他。
“少装死!”谒伽昊一把揪住桃鸢领口,将她人从榻上直直的拽起了身。
他实在讨厌看到她那张不关己事、永远淡漠的脸。
看桃鸢只在被揪起的那一瞬睁眼露出惊慌的神情,之后再次闭眼不理他,谒伽昊彻底恼怒。
他怒目圆睁,死死揪紧她的领口,将人一把提到眼前。
“不说是吧?要不我把上次那小村子里的所有人给请到这儿来,让他们跪在你跟前,求着你说?”
桃鸢胀红的脸上飞起一片煞白,领口的紧箍让她几欲透不过气,两只垂在身侧颤抖圈紧的手,随身子的挺直而向后无助的飘去……
“我只是他们随意可丢弃的花娘,你何苦这样为难与我?”
随着话落,一颗泪珠从她眼角津出,飞速下滑后留下道淡淡的水痕……
这句话,没有任何哀求意味,只是平述,但却使谒伽昊胸口的怒意少了大半,扯紧她衣领的手也稍稍松开。
花娘,他当然知道是做什么的,只是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位柔弱但刚烈的女子与妩媚、风情、魅惑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
“那你……”
顿了下,他还是问了下去,只是语气中的焦躁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你说说,咱们第一次在那小村子遇见之时,裴展都带你去过哪里?”
那夜,裴展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出现在小村子里,唯一的解释,肯定是他要确认秘密埋藏的粮草是否安然无恙。而这丫头能陪在他身边,必是裴展信任之人,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桃鸢偏头擦了擦眼泪后,才缓缓说道,“我也是今日才知他的名字。那日受他胁迫,与他佯装夫妻去了小村子,他告诉我说是投亲。你们走后那晚,我俩因受伤便原地休息。第二日,他驾车带我去了大叶城,看我再无用处,就扔下了。”
她当然相信谒伽昊的威胁不是说说而已,但想起上次从他手中侥幸逃脱时说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话,便大着胆子故技重施。
至于隶阳关援军人数,她自是知道的。前两日裴展与来德程安三人商议加强布防时,还说到了新来的一万两千人如何规划安排。
但不管裴展如何对她,他的目的始终是为保护乾国子民。
他,始终是自己人;乾国,是她的家。
而眼前这人不是。他是讫部人,甚至是祸害乾国家人的敌人、仇人!
所以,不管接下来要面临怎样的威胁或遭遇,她都不可能泄露丁点儿真实有用的信息!
谒伽昊听完这话,也想起她刚刚听到裴展这个名字时,下意识间的惊讶与恍惚,自然又一次信了她,一直揪住她领口的手也撤了回去。
彻底被松开的一瞬间,桃鸢立刻双手撑住床榻,坐稳了身子。
“所以上次遇见你时,你才说他叫恺之?”
“是,这是他唯一让我知道的。我是他随意捻起丢下的棋子,不清楚你们的纠葛是怎么一回事,那援军数量更是无从知晓。”
她凄伤哀怨的神情,使得这虚虚实实的话语显得真实可信,也成功打消了谒伽昊大半的猜疑。
然后,他又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疑问,“你后来不是跟三个男人去了大叶城找活计么,那日雪夜又怎会从隶阳关军营里跑出?”
说到这个,桃鸢的神情愈加哀伤,“在大叶城找到活计没几天,掌柜的就说不再需要人把我们辞退了,后来听说隶阳关营里要寻几个懂煎药包扎的,我们四个盘缠已用尽,实在没法就报名去了。”
她刚回答谒伽昊上个问题时,已想到这个疏漏势必会提及,心里早已想好说辞。所以这时才敢平静自然的解释。
为增加可信度,她紧接着道,“我不知道恺之身份才愿去军营的。当时想着只要将自己装扮好,混在医馆营必然无碍,怎料还是被发现女子身份,送进了花娘营。我自是不愿的,那日是对营区守卫说是采药才出了营。当时想着如此活着,还不如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