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的隶阳关。
前两日的大雪过后,营区内的落雪已被清理的差不多,乾国的边关将士们如往日一般正常操练演武,个个依旧是精神抖擞。
裴展静静坐在帅案后,小声的读着本书,“虽不能废之,而能以道御之。其次……”
是桃鸢上次给他读过的那本医书。
一句话还未读完,帐外响起来德的声音,“爷,去往讫部的密探回来了。”
“让他进来!”
风尘仆仆的密探立刻进帐,利落禀报,“将军,我们暂时没找到机会安插进去人。谒伽木最近疑神疑鬼,连他身边的很多亲卫都不信任,有些甚至用上了刑具。”
“连膳夫、乐师这类的,都不行?”裴展本就拧着的眉头更加紧蹙。
“是!他最近好像愈发忌惮谒伽昊,唯恐他弟弟越过他去,所以各方行事都很谨慎。”
紧接着,密探赶紧补上其他消息,“谒伽昊最近好像是有大动作,这几日频繁出入讫部各统领及普通百姓家,具体谈些什么却非常隐秘,我们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裴展眼神更加专注,疑惑道,“哦?讫部兵马未动?
“兵马未见异常,只是谒伽昊活动频繁。”
“继续关注,有消息迅速来报!”
“是!”密探忽然想起什么,继续补充。“对了,还有一点奇怪,谒伽昊前几日不知从何处寻到个咱们乾国女子养在房里。我们只听说她个头不高,看起来小小的,可具体样子,没几人见过,据传谒伽昊对外说是他的女人。这个,我们要不要也一并留意下?”
这密探从未见过桃鸢,更不知她过往的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实事求是的禀报。
桌案后的裴展已满脸寒霜,阴鸷的眼神吃人一般恐怖,出口的话更是冰锥一样令人胆寒,“把重点放在谒伽昊身上!我不信,我不信他……”
这话,裴展没继续说下去,密探却有些胆寒,看大将军再无吩咐,便悄悄的退下了。
只是,当这密探心有余悸的刚刚踏出营帐,忽听身后帐中传来“嘭”的一声。
这巨大的拍击声,像是手掌用力击向了桌案,接着,便是一阵桌椅碎裂声……
密探吓得头一缩,不敢再做丝毫停留,迈步飞快离去。
而闻声进帐的来德,入眼看到的,是裴展面前的桌案已碎片满地……
千里之外。
谒伽昊骑着匹高头大马,朝着大叶城的方向飞驰。他身后的马背上,桃鸢面色煞白,一双手死死拽紧他的衣角。
出发之初,她是死活不愿与谒伽昊共乘一骑的,奈何自己不会骑马,而谒伽昊又明确表示没有马车,因为讫部人人善马,被逼无奈的她只能颤巍巍的爬上了他的高马。
疾驰的速度,让人心生胆怯,但在这些讫部人面前,她强逼自己咬紧牙关,争取坚持到大叶城。
大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谒伽昊听身后始终沉默安稳,便收紧缰绳驻马,转头对后方跟着的几位亲卫高喊一声,“驻马,休息!”
然后他侧身回头,看到桃鸢嘴唇泛白,双手双脚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不由的出声发问,“既害怕,为何不提醒我慢一点?”
“谁说我怕了?”桃鸢嘴硬回怼,只是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谒伽昊“嘿嘿”一笑,不再与她争执,大手一提将她扶下马,示意休息。
桃鸢强忍着辛辣,喝了两口他递过来的酒,被风吹得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
看到谒伽昊在慢条斯理的小口酌酒,她终于将忍了半天的疑虑问出了口,“谒伽……大殿下屋里一身血的那人,是怎么一回事啊?”
“乾人。我们将他奉为讫部的客人不好好当,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谒伽昊似笑非笑的回道。
是时候好好点一点她!
桃鸢一听这话,知道这人是不打算实话实说,于是不再追问,用力瞪他一眼,蜷身坐在一旁默默休息。
就这样赶了一天多的路,当夜幕降临,寒风如刀般刺骨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到了大叶城。
只是,谒伽昊没像之前裴展那样谨慎低调,反而是带领着亲卫,大张旗鼓的扬马过街,最后停在了大叶城最大客栈栖月楼的门前。
一行九人在客栈美美的吃过晚饭后,谒伽昊豪气一挥手,要了六间上房,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独自一间的桃鸢,本就心神不宁,此刻看着房间内那扇精美宽大的雕花窗,更是辗转反侧半天无法安稳入眠。
她心中隐隐有种担心,害怕在这儿撞上裴展,害怕他继续向自己要什么图纸,害怕他逼自己偿还恩情。
“已然如此,我拿什么还你?”她不自觉的喃喃出声,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悄然而下……
第二日一大早,昨夜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的桃鸢被谒伽昊响亮的敲门声惊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