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鸢独自一人回到黑漆漆的屋子,凭直觉摸到桌边,“噌”地一声划燃发蜡点亮火烛,半个房间浸在昏黄缥缈的烛光中,影影绰绰。
依桌案坐下,她长出一口气,凝视着屋外惨白的月光痴痴看。
这一坐,就是大半夜。
直到身子支撑不住,她才拎起烛台进了卧室,宽衣上榻,半撑着身子吹息摇摇欲灭的烛火后,她躺进被中将自己缩成一团,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待到凌晨时分,迷迷糊糊之际,她忽感脚踝处一阵黏腻,浑身一激灵后,猛然坐起借着月光去看,一只血淋淋的残手横在床榻之上,像极了当初谒伽木帐中的那只手。
不由自主的,她“啊”地一声惨叫,然后拼了命的将自己缩到床榻角落里,揪起袖子死命去擦脚踝处黏稠浓烈的血迹,脸上泪如雨下。
当天光大亮,附近住着的三位太妃趁清晨阳光未起的舒爽时间出来遛弯,才发现几日未见的桃鸢已回了离宫,正坐在沁心湖畔吹着习习晨风。
闲来无事的几人凑上去与她寒暄,毕竟是参与迎接讫部外卿事宜的乾国功臣,话话家常还是有必要的。
漫聊半天,桃鸢不经意的主动问了个问题,“皇太夫人,咱们院里负责值守的一直是夏公公和王公公两人,是么?”
“是呀,他俩负责咱们福熙院得有三四年时间了。怎地,可是昨晚有什么不妥?”
“嗯,昨夜屋里突然多了样东西,稍后我带过去给两位公公瞧瞧。”
“何物?”众太妃好奇。
“一件腌臜物,桃鸢还是不说了,免得影响诸位太妃一日的清悠。”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闭口再不追问。她们都曾浸淫后宫腥风血雨几十年,什么样的肮脏招数没见过,如今听得一个小丫头房里半夜多了件腌臜物,还是在这远离凡尘俗世的离宫,可见这事必牵扯到了盛京城的皇宫内苑。
故而,她们赶紧收起好奇心,纷纷转了话题。如今过着舒舒坦坦的安生太平日子,谁愿再去主动招惹那些可能要人命的是非?
桃鸢又与几位太妃闲扯了一阵,然后起身告辞,来到了两个值守太监住的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会儿子值夜班的都刚刚回屋休息,轮班的也已到岗值守,自然没有一个人。
她在外面转上一圈,估摸了下从这儿到自己住处的距离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临到午时,她盘算着夏公公应已起床,便提着个包裹找了过去。
夏公公见从未麻烦过他们的桃鸢上门,自然是殷勤倍至,热情的招呼着落座看茶。
只是,当他听完她的描述,并颤巍巍的打开桌上那个包裹,看到那只血掌的时候,还是吓得忍不住后退一大步,口中语无伦次,“这……这……这……”
好半晌,他才拼出一句完整的话,“离宫中可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定有外间宵小钻了空子有意作祟,杂家一定帮姑娘查个水落石出。”
“那桃鸢先行谢过公公了。”桃鸢脸上虽没几分血色,可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平静。
接着,她还说出了另外一事,“刚入夏的有天夜里,我屋里也曾多了件带血的拶指,那日我因害怕一把火把它烧了。如今看来,应是同一人所为。”
夏公公脸色愈发凝重,问过详细日期后,他小心的往外瞧了瞧,又转头低声交待,“姑娘,这明摆着是有人专门冲你而来,此事万不要声张,杂家会谨慎摸查。”
桃鸢再次表达了感谢,然后起身缓缓朝自己住处走去。
这次她主动找上夏公公,是经过这一个多月观察后才谨慎行事的。
夏公公曾是乾朝后宫尚方司管事,好多年前因秉公执法惩戒了一名犯错的嬷嬷,却由此得罪了前朝一位贵妃娘娘,十多年前便被发配到这个地方做了值守太监,与如今的后宫基本已无瓜葛。
所以,才会选择让他来帮助自己密查。虽身在离宫,可她不打算坐以待毙了。
顶着午后烈阳回到房间,环顾四周,昨夜已清洗打理干净的房间,她依稀还是闻到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浑身冷汗,她硬逼着自己呆坐在屋中,希望借此让自己慢慢适应过来。
但终究事与愿违,当经过一日多密查,有点眉目的夏公公上门来找人之时,这才发现她整个人昏倒在桌旁,嘴角还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
如此一来,自然惊动了宫里,言昭钺得信后第一时间叫来了裴展。
两人一番计议后,决定由裴展和陆生川一道去往离宫,除为她诊治外,还誓要把离宫中的宵小先给揪出来。
心急如焚的裴展得命后,飞速转身三两步便跨到了正殿外,谁知眨眼功夫,他又迅速掉头飞奔回来,“扑通”一声,直直跪到在言昭钺跟前。
“你这是……”言昭钺一头雾水。
“臣想再次恳求皇上,由您做主给我俩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