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沈家一家的车还在慢慢前行,由于沈家对万岁爷有恩,特许马车押送,不必坐囚车,以免惊扰天泽百姓。
沈仲文看着一家的人,心中满是悔恨,要是听了夫人的话,或许他们一家子还能过得久一点。回忆起以前,他也从未对严石有过什么交情,要是说坏了他的什么事,那更不可能了。
沈夫人见自己老爷的眉头,就知道在劳烦那一件事情了。拉过他的手,只是微微一笑,又看着旁边的两个儿子。
沈世南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沈夫人的手就是一顿胡言乱语,“爹爹也不必担忧,我们一家子都在,虽然兰时不在,但总归是件好事。兰时定然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她一定会想办法为沈家洗清冤屈。”
他又把沈焓的手也放在沈夫人的手上,“我们一起齐心协力,那些想要害我们的人,全都被打败。”
沈夫人抿了抿嘴唇,看着沈世南的脸流下了眼泪,她又拿出帕子,没想到被沈焓拿去了。
沈焓帮她擦去了眼泪,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至于那个女使说的慢毒的事情,娘亲自己知道吗,他们要不要把这件事也告诉爹爹。
外面的寒风吹进来,掀起了窗帘,一路上的路并不平整,时不时抖得胃翻天倒海。外面的车夫还在努力赶路,而押送他们的还有好十几个人,他们骑着马,把马车围成了一圈。
外面说话的声音并不少,但也很小声,只能勉强知道他们是在说话,内容却不知道,如同蚂蚁走路。
沈文仲掀起门帘,寒风吹了进来,他看着前面的路,又看了一眼满身风雪的车夫,“请问,我们还有几时能到京城?”
车夫没有说话,还继续在赶着车,他一个马鞭下去。马疼得长吁,马车的速度也变得快起来。
车内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七扭八弯的倒着。沈文仲用力抓着马车,才没有发生难堪的事,他看了一眼外面骑着马的人,他们脸上还带着笑,沈文仲忍着气坐了回去。
沈焓想要说话的嘴闭上了,把沈夫人扶好之后,也坐了回去。他按着想要暴走的沈世南,摇了摇头。
沈世南用力拍了下马车,这次却没有一个人被吓到,众人都不说话了。
沈兰时的眼睛就要闭上了,但她不能让自己睡着,手指掐着大腿,深深的陷入下去。要是睡着了,发生的一切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了好久,好久,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沈兰时下车的时候,腿部没有力气,直接跪下瘫在雪地上。拂去了春竹的手想要扶起她,沈兰时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迈出了第一步。
天已经黑了,她们挑着一盏花灯,看清了前面的路后,才走进去。
他们没有到县城,这里是一家客栈,清冷的客栈。因为天已经黑了,在继续赶路下去,就算路没有危险,也保不齐有歹人。
沈兰时一个人拿着两个包袱,让春竹去前面探探路。
沈兰时紧紧的抱住包袱,想到了又放进马车里藏好,随后一步也没有动。半盏茶的时间,春竹才回来,气喘吁吁的。
“姐姐,客栈里没有住店的人,就一个婆子在。奴婢打听了,她说可以免费住店,但只能住一夜就要离开。”
沈兰时点点头,让春竹把马车牵进去,自己先进去了。
客栈其实是有一些破烂的,不少的木头已经松动了,就连窗子也是,人只站着,就能看到里面长什么样子。
里面的空间很小,就摆放了两张桌子,四张椅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但很干净,桌子被擦得就要反光了。
沈兰时四处看看,都没有看见春竹所说的婆子,她大喊几声,从楼上才穿下声音。
听着声音都知道这个婆子很年迈,声音已经变得,但是很洪亮。看见婆子从楼上下来,她手扶着扶手,步子很慢。
婆子的身形很富裕,眼睛很小,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睁开眼睛,皮肤已经下垂,上面的纹路一眼看清。厚厚的嘴唇,嘴角边却又一条疤痕。
直到婆子和她站在一起,沈兰时才知道,她的身高也很矮,恐怕只有四点五尺高。她手里拿着蜡油灯,样貌看起来不是很和善。
沈兰时刚想开口,婆子就坐在椅子上,让她也坐下说话,“我和我家女使一日赶路,到了这里时发现天已经黑了,所以叨唠婆子,可否给个安住的地方?我们付您银子。”
婆子笑了几声,客栈里回荡的都是她的笑声,“方才我跟你女使说了,不必给钱。来了就是友,哪有让友人给钱的道理。我的这家客栈只有三间房,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沈兰时嫣然一笑,“怎会嫌弃,婆子的客栈很是干净。”说完,她有欲言又止,看着婆子不知道怎么开口,倒是婆子,没有看着她。
春竹姗姗来迟,站在门口,拍落自己身上的雪,嘴里小声嘟哝着。她一进来,就看见自家姐姐跟那个婆子坐在一起,春竹立马站在沈兰时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