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天降大雨。
陈辞带军赶赴越州。
城外的风波亭里,南仪王府的府军与皇帝拨下来的军队在休整。
随侍姜程见雨下的略小一些了,便走到陈辞面前道:“世子,雨势渐小,可要拔军前行?”
陈辞立在亭中,皱眉道:“略停一刻,你让诸军略做休整,准备前行。”
随侍道:“是”,便出了亭子通知士兵去了。
亭内站在一旁的亦鹤悠悠道:“瓢泼大雨,路途泥泞,她一介弱女子,不会来了。”
陈辞摇摇头,肯定道:“她说过,她回来。”
亦鹤反驳道:“那倘若她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陈辞弯唇道:“那就麻烦大师兄待我领兵前行,我随后赶到。”
亦鹤摇摇头,无奈的看着他。心知这个小师弟是出名的死心眼。
依他看,这等恶劣天气,那临安郡主很难赶来。
陈辞心中想的确是若小满冒雨而来,自己反而走了,岂不是要害她苦等伤心。背诺之事,他做不出来。
天公不作美,这大雨仿佛今日不会停下来了。
陈辞立于长亭,静静地目视盛京方向。可人影空空,何处不可怜。
小满到底没在一刻钟之内赶过来。
陈辞拜托亦鹤带兵前行,不可耽搁时间,自己独自留了一匹马,告诉亦鹤等见了小满,他会快马赶上。
军队蜿蜒冒雨前行,陈辞独立风波亭。他知道小满肯定会来。
她不是轻易许诺之人。
半个时辰之后,有一辆独马拉的马车摇摇晃晃的冒雨前来。
大雨滂沱中,陈辞看见小满从那辆马车上下来,手中执了一把青色的纸伞,快步向他走来。雨水溅落在她身旁,打湿了她的裙角。
她走到风波亭内,将伞收起。不顾湿透了的发丝,先是向陈辞行了礼,歉疚道:“世子,我来晚了。世子等很久了吧?”
陈辞弯唇笑道:“不碍事,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小满看着他的眼睛,声音缥缈的问:“那我若是不来呢?”
陈辞向前一步,站在她面前,脉脉的看着她,坚定的说:“我愿做尾生。”
他又轻声道:“小满呢?不怕我不等你,即使大雨也要来。”
小满也弯唇道:“妾愿抱柱而亡。”
二人相视一笑。
陈辞从袖中取出一匣子,双手托送给小满道:“那日得小满玉佩,未曾还礼,桃林遇你,方知何为心头微动。便以桃花相送。小满看看,是否喜欢?”
小满接过匣子,轻轻的打开,从中取出了那支与前世一模一样的桃花簪子。
原来……前世他也在那桃林中么?
小满泪意上涌,忙低头,不想让陈辞看到自己哭的模样,她带着哭腔道:“桃花连马发,彩絮扑鞍来。这是好兆头。妾很喜欢,多谢世子相赠。”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既是对今生的世子说,也是对前世的陈辞说。
陈辞将桃花簪子取过,亲自为她簪上,向她保证道:“小满,好好养病,等我来接你。”
小满点头,含着泪扑进他怀里。
陈辞先是呆愣了一瞬,后而自觉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平日里表现的再沉稳,也难免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二人初表情意,他便要赶赴越州,她伤心也是有的。任她抱了一会儿,陈辞双手握住她的胳膊道低声:“我很快归来。”
小满点点头,扭头看他走进大雨中,利落的翻身上马。
月白色的铠甲在雨中露着银色的光,仿佛和前世的陈辞重合在一起。
他未曾回头,小满也敢没眨眼睛,他打马前行,那白马跑起来,陈辞在雨中很快便成了一个一个银白色的点,再渐渐消失不见。
小满的泪掉下来,她伸出双手将眼泪抹去,抿抿嘴,将哽咽吞进了肚子里。
一旁的莹然走进她身边,轻声道:“小姐……,咱们回吧。”
小满点点头,却仍然在风波亭里伫立了好一会。
莹然却看的心疼。世子是好,天人之姿,自家小姐也不差呀。为何那么多人觉得小姐是高攀。
这世道,难道就因为小姐不是长公主所出,天下人就都该鄙弃她么?
今日虽然天降大雨,但若是早些出门,也不会晚。或许小姐和世子也能多说上几句话。但长公主责令小姐禁足思过,不知想了多少方法,才从王府出来,所以才会迟到。
小满收回目光,伸手将头上的簪子拿下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又一下。
那日她赠玉于陈辞,说玉质高洁,自比石木,今日陈辞便赠她玉簪,那朵粉色的桃花,便是一块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她知道,陈辞这是告诉她,不必妄自菲薄,她也如玉石,不必自比木石。
小满哽咽着将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