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还是一如往日地勤学不倦。”旭凤刚迈入七政殿,往左右各扫去一眼,便对案前捧读经卷的白衣仙人如是说。
润玉正于案前忙碌,闻言将竹简搁下,轩然起身。“二殿今日怎地有空到我这璇玑宫来?莫不是穷奇那边出了什么事?”
“非也。”旭凤答道,“穷奇既交与父帝处置,断不会有一丝纰漏。”
“那二殿今日来是?”
旭凤眼神往右闪烁了下,正经道:“我今日拜访花界,发现锦觅并没有回去,芳主们也断然不肯告知任何消息。大殿与那花仙似有交情,不知可晓得她们的下落?”
润玉眼眸一垂,凝思片刻,回道:“魔界一别后,我亦未再见过锦觅,不知你找她们所为何事?”
旭凤别过头去,漫不经心地道:“那锦觅整日嚷嚷我欠她灵力,外扬出去,恐会有损我栖梧宫声名,故她的事还是尽快处理为妙。既然她们不在此处,那就不烦扰大殿了,告辞!”旋即大踏步离去。
润玉凝着旭凤离去的身影,略感愧疚。他确实知道锦觅去了人间,但不确定她们是否愿意他人打扰,平白将女子行踪告与旁人,也过于唐突了,他想先问问她们的意愿。但他自己,又会不会是一场叨扰呢?可是那人说过,将他视作友人的,不是么?
盏盏黄灯映照梨花木地板,一室昏黄。室子周边,暗青纱帘自顶端翩然垂落,与室子中央的花鸟屏风一起,营造出精致又迷离的环境。屏风下、纱帘旁,正是一张棕色的方形桌子以及两位俊俏公子。
“怎么样,这地方还不错吧!”彦佑酒杯端至中途,便止不住停下对锦觅炫耀。
锦觅啜饮一口甜酒,又嗅得满室暖融熏香,吸了吸鼻子,颇有几分嫌弃:“不如何,香过头了。但此处没有长芳主在,实在是太好了。”
甩掉随缘兄妹,扑哧君便说要带她吃喝玩乐。可刚才那间房子,红紫纱巾飘摇,纱巾中间的大婶子,正尖细着嗓门往楼上喊“牡丹牡丹”,真是太可怕了。她可不想这么快被长芳主抓回去!
明白锦觅的脑袋里在转悠着什么,彦佑嘻嘻一声笑了,倒也没有再作解释。
锦觅继续打量,楼下的台子上正是一对唱戏的,正挥舞着水袖缱绻对唱,忽而眸子瞠圆,这地方与书中提及的风月宝地好像!这时一位粉衣小倌掠过珠帘走来,笑迷迷地往她身侧坐下,软语道:“就让莺歌好好侍奉公子你吧!”
被小倌身上的脂粉气薰到,锦觅不觉瑟缩了一下,反观扑哧君,他只是歪坐着,兴致勃勃地看她不自在的模样,好胜心顿起,虽然从没应付过这种场面,但总不能让人笑话了去。正寻思着怎样做才算见过世面,只听得一道清亮的声音骤然传来:
“锦觅?!”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人站在她三步之外的地方,青发带、宽儒服,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脸色由白转青。
“萱……萱萱?”锦觅惊得站起身来。
身旁的小倌亦转了过来,痴呆地望了一阵,“真真秀逸若仙、秀逸若仙啊!”
啊?锦觅一惊,没想到这凡尘俗世之中的人还有几分眼色,还能看出一个人身上的仙气,可这“若”字大可去掉,萱萱本来就是仙。可这仙气也很快荡然无存了。
“这位公子,劳烦你先出去,我与座中两位朋友还有事要议。”离忧瞥了瞥前方的锦觅二人,清目一凛,肃然地请人离场。
“这——”小倌尚未从惊艳反应过来,便听到对方客气地请他出去。声音虽不大,但依他纵观各色人物的经验,这公子定不是个好惹的茬,忙快步离开了场子。
“萱萱,你怎么会来这?难不成你也是来找乐子的?”锦觅觑眼将萱萱瞧了一阵,确定她有些生气,便决定主动出击,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找乐子?”离忧明眸圆睁,错愕不已,旋即怒瞪彦佑,“他教的?”
锦觅点点头,“扑哧君说我在花界待久了,孤陋寡闻,带我来见见凡界众生相。”
“噢,是吗?”
“呵呵,呵呵。”彦佑汗涔涔地扯了个笑颜,伛偻着身子,似有几分尴尬。
离忧扫了扫室内轻纱,又望见楼下台子的双人对戏,戏谵了一句:“彦佑君,难得来这戏院一趟,不好好看出戏怎么了得?不如你先坐下?”
“对啊,这戏还没看完呢!”锦觅见萱萱“顺了气”,忙作帮腔。
彦佑听得离忧的邀坐之语,已是手心冷汗直冒,又在这时听得锦觅劝说,更感为难,忙挥一挥衣袖道:“不了,锦觅,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正提溜出几步,却听得身后之人放声道:
“几日前的疗伤之劳,我从未稀罕过什么报答,但连坐下吃顿饭都不肯,萧艾的‘忘恩负义’之论看来没有错。唉——”
彦佑听了,呆立半晌,只好回身乖乖落了座。
离忧见彦佑坐下,亦在锦觅身侧安然坐下,闲闲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