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中,灰衣男子趴桌上醒来,刚睁开眼适应光线,就听到院落传来一声女子的“哎哟”。
“怎么啦?”他循女声方向望去,心想也许这来自救他的蒙纱女子,而在这一听一说话之间,他发现耳朵能听了,喉咙可以发声了。那位姑娘开的苦药果然有用,只好不知她那声“哎哟”所为何事,遂起身朝声源走去。
篱笆围就的院落之中,蒙纱女子半蹲着,正收拾洒落一地的药材,见他走来,忙挥挥手,“没事没事,摔了一跤,我皮糙肉厚的,习惯了。”说罢仍捡着药材,一不小心,手指就为带刺的草药扎到了。
“这些都是凉血、止血、祛瘀排毒的良药,药汁从双手毛孔中渗入,内外兼职疗效好。”她几天前跟他解释过这种带刺的药草,并让他双手浸泡在其中,再加上内服苦药,两相作用之下,他果真恢复了。
他知道,手指被刺的感觉十分不好受,鬼使神差之下,他拉过她的手指,在伤口处吹着气,又帮她拣开了小刺。
“没事的,”蒙纱女子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边拣药材一边道,“没想到,这些天咱们都产生默契了,我刚才这么一摔你就跑过来了。看样子昨晚睡得不错吧,我加了一些安神助眠的药。早上看你睡得那么沉,不像平时睡觉那般神志不清、乱踢乱打,总算是睡了一个踏实觉。”
“连梦里都这么不安宁,你平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女子轻柔的询问,令他为之一动。他虽贵为一国之君,然权位越重,情感越轻,能真正关怀他的人没有多少。而眼前这名女子,尽管不知道他的身份,仍能释放出善意来,实属可贵。但她身份未明,不能轻信,是以他保持着沉默。
“好啦好啦,进去吧。我自己就行了,进去休息吧!”女子似乎想起了他还是个不能听不能言的病人,遂殷勤地将他推回房去,又拾起药材来,偶被刺伤也只是搓搓手继续,好似为他准备药材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了。他就伫立门前静静地看着,念着......
“啧啧,如此心心相印、日久生情,日后定成佳偶,不枉老夫一根红线。”姻缘府中,月下仙人眉开眼笑地看着观尘镜。
“你犯老糊涂了?这锦觅可是夜神殿下的未婚妻,你就这样把她和火神牵在一起,不怕祸水东引,日后降罪于你?”缘机仙子摇头叹息,她也在观尘镜前看到了一幕。
“这凡人的姻缘归老夫管。他们现在是凡人了,老夫这拉纤保媒的还不能插上一手?再说,凤娃确实对那锦觅有点意思,老夫不过做个顺水人情。”
“你这人情做得人尽皆知,就不怕你那大侄子心怀怨恨?罢了罢了,红尘来去一场梦,神仙和凡人终究是不同的。这一世过后,愿他们各自相安。”比起月下仙的恣意妄为,再想想自己,她不免惆怅,“哎,一向都是我摆布凡人。自从这二位下凡历劫之后,我这堂堂玄清九真缘机仙,竟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太没劲了。”
“不过别高兴太早,”她乐于与月下仙唱反调,“从前我看锦觅时,发现玉兰芳主在她旁边守着。只是恰好这几天她不在,等她回来,你以为她会放任锦觅与火神成双成对?看着吧!”
于是,融洽了几天之后,观尘镜下又是别开一幕——
旭凤将墨黑的药汁倒入陶罐,在锦觅进来的当下,佯装一碗喝到了底,并发出两声轻咳。
“怎么样?”锦觅接过空碗,用手势比划一阵,问他服药效果。
旭凤转过身,两步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一如昨日”四个大字。
“啊——啊——”锦觅凑近他的耳朵大喊一阵,见他无甚回应,疑惑起来,“我学医十五载,对症下药还是十分在行的,按说这个方子,不出三日他便该痊愈。这都已经第七天了,怎么毫无起色,难不成是我诊断有误?”
锦觅在旭凤身旁坐下,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在纸上写下:“不必担忧,山中救你,此是一机缘,医者面前有救无类。我会尽我所能,助你早日康复。”
旭凤专注地凝着锦觅,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柜台上陶瓷轻摇,“砰”地一声坠了地,土黄色的碎片四散,随之暴露的,还有那墨黑的药汁和空气中浓郁的草药味。
“这是?”锦觅上前两步观其色,嗅其味,便知这是她辛苦熬出的药汤。为此,她不知翻山越岭多少次,连带手指也划得满是伤痕。
“你将这几日我辛苦熬制的药都倒了,是不是?”她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旭凤先是被这凭空坠落的罐头惊动,心虚地看着那药汁东西南北流,此刻又迎上锦觅质疑的目光,不由得愣住,“我......我不是......”
“你能开口说话了?不对,你是听到我说话才做的回应。你不仅能说话,还能听见对吧?”见他撇开头似在默认,锦觅更是来气,“你就是知道自己好了,不需要喝药了,才把药都倒了。那你看着我日日为你上山采药、熬制药材,是不是在发笑,怎会有如此痴傻之人?而我居然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