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现了纸轻愿望的同时,忤逆了纸轻的禁忌,可是,她完好地保留了纸轻那个山洞后面的世界。
那是多值得庆幸的事啊!
就算被朋友不解,就算被纸轻埋怨甚至憎恨,恨杀己凶手那般憎恨,她也可以接受。
就算她成为了“杀人者”,就算今后她跳下浓雾后再也无法回到底楼,而是作为”杀人者“被浓雾吞噬归于消亡,她也可以接受。
她保存了她觉得最宝贵的东西,就算以后和纸轻再做不成朋友也值得。
夏席舟就是这么想的。
那一刻的她爆发出了少见的勇敢、冲动、一意孤行、和双眼爆裂般的坚定,可在那一刻之后的她,胆小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
她不怕被误解,不怕被责备,她甚至不怕失去朋友,她怕的只是,纸轻还愿意和她做朋友,可彼此却不知道再如何做朋友。
“凶手”和“受害者”,“杀人者”和“被杀者”,如何再回到从前呢?如何再装作一切如旧呢?
以后的纸轻看到夏席舟伸过来的手,手上都会握着那一杯空白的牛奶。
夏席舟胆小到不愿意、不敢面对这些。
她选择逃离。
万籁俱寂。
底楼终于在持续几小时的哭声与安慰声中平静下来。
纸轻终于哭不动了,她从八哥小心翼翼的怀抱中抽出身来,开始接受夏席舟的不告而别这一事实。
从今以后,她失去了那个和她如此相像的朋友。
这转瞬之间发生的事情,荒谬得就像年轻时的自己给了垂暮的自己再一次的生命,这是过往的自己在实现现在的自己的心愿。
但代价是,两个时间的自己可能将永不复相见,它将本属于同一条延展的时间线上的自己割裂,年老的人只能带着年轻的自己的期待,永不回头地往前走,而年轻的自己,将在交错的空间中躲避开任何有可能的接触。
纸轻意识到这有可能就是永别了,如果没有时间的再次交错的话。
于是她作为年老的自己,理应站起来继续朝前走去,就像夏席舟期待的那样。
“我们走吧……”纸轻借力站起来。
“去哪里?”
“我想回图书馆了。”
“我们送你。”黑莓搀扶起重置完还虚弱的纸轻。
八哥和刀疤没有立刻答话。
“我送你一半路程吧!到监控室我就不再往上走了……”八哥半推辞道。
“你确定图书馆在监控室的上层?”纸轻扯出一个微笑。
“大概率是的……”
“我们未好好说过的告别,如今也不需要了……”纸轻垂眸浮出忧伤。
“我要说的已经说过了。”八哥再次强调。
“好,那你呢?刀疤,你要去找席舟的吧?记得告诉她……”纸轻一时语塞。
“告诉她什么?”刀疤问。
“我不知道。”纸轻鼻头一酸,刚停下来的哭泣似乎要卷土重来。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你想见她。”刀疤读懂了一切。
“好。”纸轻没有反驳,事情本该就这么发展。
众人就此散开,各自奔向了各自的旅程。
可以认为的是,夏席舟的离开是这一切的起点,纸轻的重置是那一切的终点,她在终点的后面擅自开启了一个新的起点。
无所谓,是朋友总会再相见。
纸轻黑莓上楼的路程总是漫长,刀疤寻找夏席舟的脚步不敢停歇。可对于八哥来说,又一次的分别来的太快了一点。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监控室先于图书馆一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是时候了,在重置后的短短时间里,纸轻迎来了她的第三次分别。
“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纸轻第三次确认。
“我说过……”
“你想说的已经说完了。”纸轻抢在他前面说完这句他不断重复的话。
“我们还是朋友,对吗?”纸轻看着准备迈入监控室的八哥的背影。
“是的,永远都是。”
门在纸轻面前应声合上,八哥靠在门后,屏幕中反射过来的光影映照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久久未曾再往前一步。
“走吧!”黑莓提醒。
楼梯向上延伸,它的一个中转站是另一次的分别。
“我们分开后你会去哪?”纸轻站在图书馆门口问着身边的黑莓。
“回舞蹈室。”
“你已经把那里当做家了吗?”
“差不多吧!不算特别喜欢,但足够安定。我跟你们的追求不一样,这样就可以了。”黑莓故作轻松地笑,“再说,我也快消亡了,就不折腾了……”
纸轻看向黑莓的眼里满是不舍,既是现在分离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