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龄听得津津有味。
她以往只知道茵支公主嚣张跋扈,此时倒觉得这人有几分意思。
听完“顾小将七擒茵支”的故事,懿龄才适时插话道:“方才三哥话语间听起来,似乎对这位不思归的老板,也颇为熟悉?”
萧承祐微微睁大双眼,一拍桌子:
“萧五娘,你可莫要无端污人清白!怀清也在呢,你们这一个二个的,这话要是让家中婉娘知道,今晚我怕是进不了房门了。”
懿龄却玩心大起,丝毫不退让,挑眉道:
“萧三郎才莫要毁人声誉,谁不知道,谢家婉娘,如今的端王妃,是满咸京城都没有的柔善贤淑,当年求娶三嫂的人从谢府门口排到明德门,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小五,我看你立了府,是腰也挺直了,嘴也越发伶俐了。”
“不及端王殿下统领户部,掌天下钱粮,那才叫一个威风八面。”
顾定安不知这二人怎么就突然吵起来了,想要拉架,却欲言又止,只能吃块花糕缓解尴尬。
谢明澈安坐一旁,笑着听二人有来有回的,只觉十分有趣。给几人添茶的时候,还和顾定安碰了一杯。
待二人没话可吵了,谢明澈才出面道:
“总之,这不思归就是个京中有名的风月场,文人雅客们都爱去。至于向玉楼嘛……就是个出了名的滑不溜手的人物。他的不思归能在京中屹立多年不倒,自然是有些手段的。但是,三郎,咱们今天来,可是有正事要说的。”
“对对,说正事,说完我还要回家陪婉娘过节呢。”
二人齐齐看向顾定安。
懿龄这才知道,原来萧承祐同时邀请她与顾定安前来,是为了一桩案子,而这案子,偏偏和刚跟懿龄结下梁子的鲁国公府李钧有关。
事情还要从顾定安作为卫队长,护送使团入京说起。
那日,使团队伍行进到京城外二十里处,众人准备在此稍作驻扎,整肃行装以备入京觐见。
顾定安带着手下在河边饮马烤鱼,却见河里飘来个人。侍卫们赶紧将人捞到岸边,发现落水者是个年轻妇人。
侍卫中有略通医术者,见她身上可见处多有新旧伤痕,上衣沾满大量血迹,却并无对应的伤口。
她脉搏虽弱,但一息尚存。
众人拿出军中伤药,将她救醒,说明身份后,那妇人竟挣扎着起来,跪地大哭,对着顾定安直呼冤枉。
原来这女子本姓崔,乃是京畿万年县人氏,长得十分貌美。
她幼时父母双亡,便寄住在姨母家。
姨母嫁的人家姓许。这许家是做小生意的,在镇上开了几间杂货铺子,也算是个小富之家。
几年前许父过世,家里的生意便全由表哥许正义撑起。
崔氏长大后就顺理成章地,与青梅竹马的表哥订了亲。
可就在去岁秋天,一日,崔氏上街采买,被外出游玩的李钧瞧见了她的相貌。
李钧当即看上了这女子。
本想将她请到附近的李家庄子中,春风一度后再送她回去。可他没想到,崔氏洁身自爱,对未婚夫也十分忠贞,即便李钧以财势相邀,她也坚决不从。
崔氏虽然严词拒绝了李钧,但回到家中后,还是惊惧万分,后怕不已。
与家人说了此事后,一番商议之下,姨母决定让崔氏与许正义提前成亲。
第二日两人便草草拜了堂,算是正式迎崔氏进门,成了许家妇。
不料李钧贼心不死,仍派家仆前来打探。
听闻崔氏潦草成亲,更是被激怒了一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率人闯入还处处挂着红绸的许家,将崔氏强行掳走,关在了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而许家宅子则是在当晚着了一场大火,火势凶猛,直到黎明才被扑灭。
除了一个几日前回乡探亲的老仆,全家五口无人幸免于难。
半个月后,崔氏用自己身上的一点首饰买通了看守的农妇,逃回家中,想说服姨母与夫君一起离乡避难,见到的却是一片残垣断壁。
街坊们隐约知晓,许家是得罪了京城的大人物,这才遭了难,所以都不敢替许家治丧祭奠。
只有一家棺材铺老板,昔年受过许家一点恩惠,送了崔氏两口薄棺,帮着她将废墟中几块残骸收殓,葬在了附近山上。
烧完棺材铺老板送的一点元宝纸钱,崔氏便乔装潜入城中,前往县衙告状。
却不想,万年县令早就得了鲁国公府家人传话,连现场勘察都不曾派人去,便直接以“用火不当,不慎失火”为由,草草结案了。
崔氏再喊冤,便被衙役们架着,赶出了县衙,直接送上了外面等候多时的李钧的马车上。
崔氏就这样又被抓了回去。
庄子中,李钧将崔氏用红绳绑起来,在她身上浇满酒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