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是我。”
一个穿着靛蓝色圆领袍的清秀少年走进来。
“李镜。”萧懿龄在心中默念。
李镜是李钧的亲弟弟,在家中行三。生母赵夫人出自平溪赵氏,与萧容照的生母赵贵妃同宗,所以称得上萧容照一声“表姐”。
李镜幼时也曾在文晖阁进学。不过与旁人不同,李镜在文晖阁得到更多的,不是学问,而是博士们的惩罚。
如果说李钧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么李镜则是一个表里如一的纨绔。
小时候在文晖阁便没少惹麻烦,尤其喜欢恶作剧捉弄人。
比如,将同窗做的文章包块石头扔上房顶,把老师的课本换成包着论语封皮的春+宫图册。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受害者往往会向他父亲告状,授课博士也罚过抄书、打手板,但罚过之后,李镜还是不改本色。
直到他朝公主扔虫子,以“不敬皇室”的罪名,被告到皇帝面前,李镜才有所收敛。
不过,相比于表面君子、实则败类的李钧,李镜的“纨绔”程度可以说是轻如鸿毛了。
长大后,李镜便不再执着于恶作剧,而是开始痴迷音律。并且为了与乐伎切磋探讨,还时常流连秦楼楚馆。
只是如此一来,李镜的名声便更加不好了。
此次赏花会请了鲁国公府,萧懿龄是知道的。
临川公主的宴会,请的都是年轻小辈。而鲁国公府年轻一辈中,除了在家养伤的李钧,便只有李镜了。
李镜与他兄长关系并不好,所以李镜能心无芥蒂地出席这场宴会。这一点萧懿龄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他会与河东王氏的女儿一同出现。
·
李镜步入厅中,行礼的样子颇有几分翩然少年的味道,一开口却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表姐金安,荣惠殿下金安。表姐,我早就到了,只是那位忠献伯夫人非说我对这园子熟,把我拉去,陪这位王十一娘逛园子了。”
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也没给这位书香世家的小姐留面子。
旁边的王姮纵然心志坚定教养好,也忍不住面上显出些薄恼。
“李三郎这话说得奇怪。若是不愿,何不早说,既已做了,便怨不得旁人。”
萧容照诧异地看着身边的萧懿龄。
印象中,五娘是从不会说出这样刺耳的话的。不过她很快就相通了:想来还是小时候结下的那点梁子吧。
想到这里,萧容照又觉得这二人有些幼稚好笑。
李镜面色有些僵硬,幽怨地看着座上的萧懿龄,目光触及佳人脸侧的时候,又突然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似的,转过脸去。
他侧身对身旁的姑娘作揖道:“对不住,是我说错话了。”
王姮亦回礼。
萧容照站起身笑道:“好了五娘,人家十一娘都不在意了。前面差不多要开宴了,咱们过去吧。”
身边的人却没动。
萧容照一回头,就看见幼妹一双水汪汪的鹿眼,正直直看着她。她什么都没说,萧容照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只想什么都给她。
于是,众人便看到,一向骄傲张扬的临川公主,俯身拉起荣惠公主的手,柔声道:“小五要不要跟阿姊走啊?”
荣惠公主这才起身,与临川公主携手,往宴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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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宴席,宾主尽欢。
虽是安排了男女分席,但大景男女之防并不严苛,只在两侧隔了道细细的珠帘。
萧懿龄能感受到,无论男女,宾客们的目光都时不时落到她身上。
也许有一部分是因为这副容貌,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在好奇,这位荣惠公主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不仅一夕之间重获圣人恩宠,还能得到临川公主格外青睐。
宴会请来了京中正当红的乐伎——不思归的折霜娘子——在宴上献曲助兴。还有几个小官家的女儿,献上才艺,有人写诗,有人献舞。
可眼下,她们表现的高超技艺,却只有萧懿龄和李镜认真欣赏。
萧容照更衣回来的时候,一位小娘子刚刚开始起舞。
她姿态婀娜,如九天仙女,饶是萧懿龄这般对舞蹈不甚了解的人,也能看出这支舞颇具功底。
那小娘子收了舞姿,对着前方福身行礼。
萧容照看得开心,随口吩咐香绮:“赏。
不料那小娘子竟突然跪在地上,哭道:“殿下,臣女不要赏赐!求殿下救救臣女的兄长吧!”
霎时间,偌大的宴会厅静了下来。萧懿龄放下玉杯的声响都仿佛天边惊雷。
萧容照不悦地打量着堂下伏跪的女子,耐着性子问道:“你兄长是何人啊?”
“回殿下,兄长乃鸿胪寺九品录事,名叫左同。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