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李镜看着萧懿龄淡漠的神色,心中的欣喜也冷了下来,闷声“嗯”了一下。
目光旁移,又看到那副珍珠宝石桃花耳坠。他抿了抿唇,控制住笑意,说道:“这耳坠你终于戴上了,真好看。”
他这副霜打茄子又复活的变脸功夫,萧懿龄早在换上这幅耳坠时就预料到了。
自从除夕那日,他兄长李钧在萧懿龄的设计下重伤,李镜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与她联络过。
萧懿龄明白,李镜虽说是纨绔子,但却并非大奸大恶、铁石心肠之人。这件事肯定会让他感到冲击,甚至可能心生芥蒂。
但同时也因为了解他的心软,萧懿龄才会戴上这副,曾经李镜送给她的耳坠。
她不动声色问道:“你绕了这么大一圈,叫王夫人把我请到这里,就是为了夸你送的耳坠好看?”
“耳坠哪有人好看,嘿嘿。我哥,天天在家里骂你呢,说你是披着羊羔皮子的蛇蝎美人。”
萧懿龄闻言,突然想起了鲁国公送的那只羊,“这祖孙俩,做人做得不怎么样,看人倒是挺准。”她心想。
“那你呢?你也怨恨我吗?”
“怎么会!我只是……”他不知该怎么说,烦躁地挠了挠鬓边,“总之,你近日出门小心些,我若听到什么消息,会让老张去给你送信。”
李镜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姑娘。
算下来,他们相识也有近十年了。她虽然出身皇室,却毫无倨傲之气,只是总是冷淡得让他不敢靠得太近。
而近来发生的一切,也越来越让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她。
喜欢她的这几年,他能离她最近的距离,便是这样私下说几句话。可每当他泄气想要放手,看到她的眼睛,又觉得她仿佛在问,“连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每次都会输给她。”李镜心想。
·
“上次你说过的那个侍女,叫绣鸢的,后来找到了吗?”萧懿龄问道。
说起此事,李镜不禁更加难过。
“唉,”他叹了口气,“算是找到了,但也没找到。
“我多方打探,都没有消息。后来,是除夕那日,我趁祖父和二哥都不在府中,闯进二哥院子里,逼问了他的一个小厮,才知道。绣鸢阿姊是腊月二十九晚上咽的气,二哥命下人,趁夜色直接将尸身拉到城外乱葬岗丢了。
“而我则因为冒犯兄长,被罚去跪祠堂了。初一那日才寻得机会,让老张出城去找。谁知,这中间隔了一日,绣鸢阿姊的尸身竟不翼而飞。也不知是让人殓走了,还是……”
这件事还要从过年前几天说起。
李镜得了赐婚的消息,匆忙传信到拾翠殿,想要面谈劝阻。
谈话中说起,几日前,李镜院中的侍女绣鸢,被李钧强行带走。李镜回府后,只见到另一个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向他告状。
李镜前去要人,对方竟大言不惭,称自己马上要做驸马了,是家中最尊贵的人,绣鸢能去伺候是她的福气。
他不服,又去祖父鲁国公面前告状,可这次李钧竟直接矢口否认,说从未见过什么弟弟院中的侍女。
没想到,如今不过几日,便得知了绣鸢的死讯。
“是我没用,绣鸢阿姊自入府就在我院中,待我如亲弟弟一般,我却连自己院里的人都保护不了。”李镜说起绣鸢,眼中含泪,沮丧道,“听说他是因为外面找的一个女人跑了,这才不管不顾地抓了绣鸢泄愤。早知如此,我那日出门就该把绣鸢带着……”
萧懿龄闻言,不禁精神一震。
她想到了崔氏。
原来几件事之间,还有这样的联系。
想来当初,李钧突然被急召返京,便是因为鲁国公得到了赐婚的消息。
崔氏再次从庄内逃走的消息传来,激怒了李钧,可他因赐婚之事绊住脚,无法亲自前去抓人。
即将与皇家联姻,从而身份地位一飞冲天的期待,让他的自信心更加膨胀。
但也正因为要等着接赐婚圣旨,李钧被鲁国公拘在府里,不能出去寻欢。
满腔的怒火和欲+火无处发泄,最后,李钧丧心病狂地对弟弟院中的人下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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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萧懿龄独自整理着思绪。没想到那短短几天内,发生了这么多事。
绣鸢终究是没了。崔氏虽被顾定安所救,但家破人亡,复仇艰难。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李钧被茵支打伤,卧床养伤这段时日,应该无力再去祸害别的女子。
可算算时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已过了一半,而且以李钧的脾气,恐怕不会真的在家,安分地休养百日,届时……
萧懿龄正想得入神,突然听到车外文杏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车厢剧烈的晃动。
拉车的马匹突然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