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龄自听到“玉佩”两个字,便明白了,这件事是临川的手笔。
确切地说,是击鞠赛上,刻意激怒、下药醉倒李镜,那件事的后续。
她还记得,那天李镜丢了一块玉佩。这么巧,案发现场就出现了一块李镜的玉佩。
既然已经通过陵冲得知,玉佩在临川手上,那么,设局陷害李镜的人是谁,便已经不言而喻了。
此局并非不可破,也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首先,玉佩是十几日前便丢了的。李镜那日还在马场好一通劳师动众地找,也没有找到。但这就可以让“杀+人后匆忙逃走,并将贴身玉佩不慎遗留在现场”这个说法不攻自破。
其次,李镜走出不思归的时候,是半夜丑时。而从她查到的情况来看,死者芝娘遇害则是在寅时左右,中 间相差整整一个时辰。
有巡夜的卫士和胡女古赛丽克作证,可以确定,寅时前后李镜的行动路线,从而进一步证明,李镜不可能是杀害芝娘的凶手。
如此,李镜嫌疑可脱。
但此案真正的凶手,却是不可说。
临川可以来向萧懿龄暗示,此事是她所为,但却绝不可能在公堂上承认,自己指使手下杀+人。
芝娘虽是妓子,却也是正经在籍在册的,不可擅杀,否则依律,要流五百里。
就算皇帝不包庇自己的女儿,以信国公对家人的护短,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届时,杀害芝娘的真凶,可能会永远地逍遥法外。
这绝对是萧懿龄不想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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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韩彬报来的情况,现在田双锦已经进了京兆府,正在向府尹呈告玉佩。
而萧懿龄则事先安排好了人手。
只要看到田双锦出发前往京兆府,萧懿龄的人便会出动,一队去接李镜,一队去找了被李镜打过的巡夜卫士。她自己则带着文杏和赵云袖,坐在了鹤望楼三楼,靠窗的包厢中。
鹤望楼地势本就高,三楼的高度,正好可以看到隔着一条永济渠的对面,京兆府的人员进出。
萧懿龄安坐楼上,等着众人登场。
单纯的等待总免不了令人感到无聊。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小摊主做糖画,时不时看向京兆府门口,却在某个瞬间不期然地与突然出现的顾定安眼神相接。
他今日不似往常轻装,而是穿了一身轻甲,手握腰间长刀,正领着一队金吾卫,在街上巡逻。
顾定安看到萧懿龄,也是一愣,随即吩咐了身后的卫渊几句,然后独自离队,向鹤望楼而来。
“殿下,今日好雅兴,独自出来喝茶?”顾定安没一会儿便出现在了萧懿龄身边,身上穿着冰冷的铠甲,说出的话却如同一阵和暖熏风。
萧懿龄也被他的兴致感染,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三郎的案子今日会在京兆府审理。此案我不便亲临,便在这里看看热闹。”
顾定安顺着她的眼神朝窗外看去,京兆府的大门以及正堂皆在眼中。
虽然明白,她对李镜的在意,无关男女之情,顾定安却还是感到胸口好像被什么勒紧了一样。
“这两个月,城内巡防之职轮到了金吾卫,我也会时常带队在城中巡逻,不在府中。殿下若有事,可派人直接去金吾卫府调取人手。末将告退。”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懿龄虽能听出他语气有些生硬,却一时摸不清他在别扭什么。
不过,有一件事她听出来了,顾定安让她可以随时去左金吾卫调派人手,甚至不用通过他的手令,就说明,他已经完全掌控了左金吾卫的那些手下,而且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让那些金吾卫对她也有了些信任。
萧懿龄想起了通安河畔,那两个对她极力推荐自制烤鱼的校尉,不禁心中一轻,手指抚着白瓷杯身,敲出轻快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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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懿龄就在鹤望楼坐了一下午,眼看着京兆府的大门,各路人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韩彬也时不时接到小字条,上面写着府尹断案的最新进展。
果然不出萧懿龄所料,玉佩就是李镜丢失的那块,因为是去年生辰是母亲所赠,上面还刻有特殊印记。马场的下人都能证明,这块玉佩半个月前便遗失了,当天所有人将马场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所以印象很是深刻。
而真正的凶手,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地,自己上门自首了。
那是个相当平凡的男人,中等的身材,中等的相貌,看起来就是个随处可见的,老实寡言的中年男人。
他带来了杀害芝娘所用的凶器,一把用粗布包着的匕首。
没用章府尹多问,男人便将事情的原委都交代了。
他自称是在京郊马场里做工的马夫。因李镜骑了他养的那匹马,没有夺冠,因此下场后对他抱怨了几句,马夫便因此心生怨念。后来在更衣处见李镜醉倒,便顺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