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才听了他的鬼话,上了他的道,跟他交换什么密码。她放弃了手头上的抵抗,冷冷地盯着他:“我要下车。”
他微微抬着下巴,丝毫不把她的话当真,反倒当着她的面胆大妄为地解了锁。点开了相册,一张张翻过去:“最近一个月,现场、现场、开会……”他泠然,手背冒出青筋,想要把手机捏碎:“花呢?山呢?美食呢?许初一,你骗人。”方时绪无法言明心中的感受,是要卑鄙地庆幸原来她离开了自己并没有更潇洒,还是更心疼她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爱拍照。”她眼里闪过几丝错乱,强装镇定地把手机抢回去。
方时绪突然笑了起来,嘴角却是朝下,委屈地问:“许初一,如果我一无所有了,怎么办?”
他脸色转变之快,另车里瞬间温情下来。
许初一忌恨他眼中重燃的期待,显得是自己亏欠了他似的。她双手在胸前紧握着安全带,目视前方,冷漠道:“跟我没关系。”
“骗人。”他非要牵住她的手,一时得意忘形起来:“许初一,你别不好意思。”
“你有病。”许初一骂道,他掌心的薄汗在她的眼前蒙上黏糊糊的一层雾,她看不清与他的未来,心里只清楚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哈哈。”方时绪畅快起来,丝毫不在乎她仍是一脸阴沉。这一个月他累积了千言万语,生活琐事和重要的话,他就这样熬了过来,心想全要记下来告诉她。现在,他脑子里什么也想不起,最后只汇成两句话:“我们先去那家你喜欢的西餐厅吃一顿,再去我那好好睡一觉。”
“好不好?”他问。
岁月静好,许初一讽刺地想到这四个字。她这样痛苦地装作毫发无损,可他总能轻而易举的万事大吉。泪水在她眼里打转,所有的挣扎全都作废,明明该委屈的是自己才对:“你看你,永远把自己的错误一带而过。”她失望道:“我的情绪永远不算数。”
“初一,我不是……”看到她的泪如泉涌,他的心被利刃划过,迷失在答案之海。太累了,太突然了。方时绪曾在心里为自己除夕那天对她的伤害想出无数个开脱的理由。但他再清楚不过,无论他如何雄辩,都是诡辩以及对她的再次伤害。
许初一打断他绞尽脑汁的解释:“你不会一无所有。”
那天早上她也曾准备心平气和地向他讲出这句答案。他不会一无所有,他有朋友和家人,有聪明和坚毅,绝对不会一无所有。她是一艘心无定所的小船,那时他的光辉就像岸边的锚。但时过境迁,无论多发自肺腑、多郑重其辞,都已经没有了必要。
方时绪的身体与灵魂抽裂开来,一种沉重的忏悔铺天盖地袭击他的灵魂,他的身体却不受理性控制,不肯让她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安慰我的,真不好,时间无法倒流回那天早上,信号再不好我也能找到你。”
“你被自己洗脑了,以为有多爱我。”她随他用力牵抱着,等他自己放开:“我也不见得多喜欢你,不过不想再找了,就近攀上了你这个高枝。”
方时绪难以置信她的话,他的心碎了,不管她是气话还是真话。
“初一,对不起。”他把手放进口袋紧紧攥着那张复印的日记,从中获取的能量驱使他与她保持着相同的姿态,目视前方:“很多事,17岁还是27岁。爱情应该让人变得更快乐,是我把跟你的爱情弄成了儿戏。”他还想解释更多,可爱情不是法典,从来没有明文规定。
“走吧,把饭吃了吧,好聚好散。”她没法说出原谅的话。这样跟他一番纠缠下来,早已体力不支。哪里会有花?哪里会有山?哪里会有美食?他的人生绝非可能一无所有,但她的人生早已全盘皆输。
“许初一,你告诉我,没有好聚,如何好散?”他借着悲苦又想无理取闹,旧事重提:“你对盛丰那么好。”他话没说完先气到了自己,于是改口假装大度地自嘲:“当你两次前男友又怎么样?照样比不过你初恋。”
许初一以前听他讲这话火气就上头,现在脾性已经被他磨没了,任他讲,当做耳边风。
方时绪见她没反应,话是不讲了,而是把车里的音乐开到最大,震得许初一脑子疼,也震得他自己脑子疼。
最后他也没问她意见,自作主张地去了那间烤鱼店。两人面对面而坐,烤盘的烟雾弥漫在中间。他没怎么动筷,她则被他盯得不自然,横竖与他一样,一句话也不作声。
许初一下车前总觉得他的平静不对劲,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一声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时,视野只留下一阵尾气。
……
向勤和繁思云已经在客厅等候多时,显然已经统一了阵线。
“时绪熬了一宿。”向勤说。
繁思云也里应外合地说:“初一,你这男朋友靠谱。咱们这一大家,这些天要不是他,就许安康?指望!”
指望?向勤听这话心里不乐意了,但还是先分了个轻重缓急:“要没时绪,是乱成一锅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