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许安康看到许初一下班是和方时绪一起回来,整个人犹如灵魂升天,如释重负。
许初一本来想洗完碗再走,他二话不说把她从厨房拉出来:“有什么好洗的,赶紧走,赶紧走。”
方时绪还在和向勤、许成功聊天,也被许安康拉走,他说:“赶紧的,拿着她行李下去,一天都受不了你们两个。”
赶紧的,赶紧的……
车上,许初一开玩笑:“每天都要被他念叨,十二学走路他也是赶紧的赶紧的。”
“呵。”他只笑了两声。
她心里满不是滋味,想他之前连呵都不愿意呵一声,现在好歹算进步。又想起他之前那些嫌自己啰嗦的话,干脆也不说话了。
到了公寓,她洗澡到一半没热水了,喊了他半天也没人应,等她冻得瑟瑟发抖地从浴室出来,发现他一动不动在客厅看电视。
播的是他以前最嗤之以鼻的烂俗偶像剧。
她在他身后站了十几分钟,他都没发现。
许初一咽下提醒的话和那一肚子的脏话,回床上睡觉去了。
等到他再进去洗澡,果然洗到一半也没热水了,他在里边喊个没停。
许初一关掉热空调,把被子盖过脑袋,翻身侧躺过去,想着冻死他才解气。
同床异梦。她觉得这个词用来形容与他的关系,真贴切不过。
……
第二天,他送她去上班。许初一要他把自己放在地铁口就行。他非不肯,结果半路塞车,她整整迟了半个小时的到。
“地铁挤。”他说。
许初一以前却是是嫌麻烦,所以不想让他送:“以前是挤,但我现在上班的路线人少了很多。”
放以前,他听见这话要么是咄咄逼人要么是讲些歪理,现在又是那副没睡醒很抱歉的样子。
“你很困?”她问。
“许初一,头痛。”他愁眉不展,早上她叫了半天他勉强才起床,出门前连头发都没来的整理。
许初一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发烧,她让他自己去医院看看。
“你跟我一起去。”
“我今天哪有空。”她想去趟医院也要不了他开几次口。
……
后来快下班时,接到他电话:“头痛死了,你下班后来律所,把我和车一起接回去。”
她接到他人,在去医院的车里让他先量出了体温。
“39度3。”方时绪撑着眼皮给她报数。
“烧死你算了。”她说。
“烧死我算了。”他跟着重复,又去掏她的口袋:“有没有糖,我好饿。”
“哪有什么糖,同事就给了我几颗。”
“什么同事?”他头痛地摇头晃脑,手牵着她口袋不愿意松开:“昨晚给你打电话那男的?”
“不是同一个。”她从另一边的口袋居然掏出两颗来:“自己剥。”
“不爱吃。”他摆过头去,在她耳边嗯嗯哼哼,说昨晚要不是她忘了提醒自己,他也不至于着凉;说早知道昨晚就应该挨着她睡,也不会整晚手脚都是冰凉的了;还说她早上不愿意跟他一起去医院,明明知道他不愿意一个人去……
反正一大通话,没有一句是不欠揍的。
他说完这堆话,扯了扯她口袋:“许初一,我头晕,总感觉脑子不太清楚。”
什么好赖话全被他一个人说完了。
在医院,两人又吵了一架。
方时绪吊药水的空档,许初一觉得走道太吵,下楼去外面接了趟电话。
回来后,他那瓶药水已经输完了,血液从输液管回流了一截。她吓得不轻,叫来了护士。
明明自己下去了才十分钟不到,而且还跟特意他嘱咐了,让他盯一下:“痛不痛?”
“睡着了,没感觉。”他云淡风轻地回。
她明明看到他眯着眼,哪是什么睡着了。
“你明天在家好好休息一天,那婚礼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
“有什么必要非去不可?”她想到卓致岸,就了无兴趣。这恶心的点到是其次,就担心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气到他。
“免费去看看有钱人家的笑话。”他说:“你去参加段天婚礼,不也是为了凑热闹,图个新鲜吗?”
她不知道他怎么猜得这么准的:“这两者不一样。”自己与段天和辛娇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怎么就不一样了?段天和卓致岸你不都是不喜欢吗?”
……
许初一才一天就学到了他的精髓,不稀得再跟他说些废话了。说的时候单纯图一时痛快,说完又觉得为这破事跟他别扭又犯不上。她肚子里那些没撒出去的火气,凭着这些年进化得日益无坚不摧的消化系统和记忆系统,只留下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