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道观,香炉的烟雾缭绕,袅袅轻烟携着檀香升腾漫延,让这处清幽之地更显寂静。
几棵参天古树下,是沿着山势而建的宏伟建筑,碧瓦飞甍,屋脊上立着琉璃制成的吻兽,很是庄严肃穆。而天光覆盖其上,流光溢彩,炫目华丽。
道观中寥寥几个人影,皆是在此处修行的道士,见到二人后也并不上前搭话,只是略微行礼示意,便重又埋头专注于诵习手中的经卷,又或是拿起扫帚继续清理观中的残叶。
许是萧祁的骨骼和肌肉太过硬朗结实,硌得谢令舒身上有些隐隐作痛,她连忙拍拍他的肩头,示意萧祁把她放下来让她自己走。
因为皇室出游下了禁令,今日山中并无其他香客来访,谢令舒新奇地打量着这座盛名在外的道观,不知不觉间放缓了脚步。
都说这里的签文甚是灵验,想来供奉的神仙必然也该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知道去这道观的殿中拜一拜,抑或是寻个得道的高人指点一二,能否找到她不断重生到十五岁的原因。
想到这里,谢令舒的眉宇间浮现起淡淡的雀跃神色,她拉拉萧祁的衣角,凑近少许轻声对他说道:“反正我们也不着急着上山,不如……就先在这里逛一逛?”
高出谢令舒许多的萧祁垂眸微微倾斜了身体,看着她无声点了点头,旋即便上前半步跨到她身侧,跟着谢令舒的步伐慢悠悠地并步而行。
穿过门廊,偌大的院落一隅,有一棵直入云霄的桑树,其叶如鲜血殷红,紫色桑实缀在枝头,形状尤为怪异。
“这棵树……怕是已经有几千上万年的历史了吧?”
云海茫茫,谢令舒费劲地仰着头,看着目不可及的树冠惊讶不已。
“我曾在《拾遗记》里看到过一种‘不死树’,传闻它直上千寻、叶红椹紫,万年才结一次果子,吃了方可长生不老,”她转头认真地问萧祁,“你说,这棵桑树会不会就是那棵‘不死树’?”
“嗯,问问观里的道长或许可以知其来历。”
面对她不着边际的幼稚猜想,萧祁却答得笃定干脆,脸上全然没有半点轻蔑和嘲笑的神情。
谢令舒见状却是怔愣了半晌,忽而“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萧世子当真是个好人,我说我是妖精你也信,我说这桑树是棵神树你也信。”
该说他是呆头呆脑?还是真诚呢?
谢令舒漆黑透亮的瞳仁定定地望向萧祁,语气轻轻,听不出情绪:“若换作是其他人,断然是没有心思听我这般……胡言乱语的。”
比如谢朗和白月荣,又比如裴朔和宋昭,现在仔细回忆一番,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过。
在这些人眼里,她就像是一只不具备任何思考能力的动物。她的情绪,她的想法,她的所有行为,都是女儿家的小脾气和任性,上不得台面,也毫无价值。
萧祁伸出手替她挽起垂下的发丝,眼神柔和:“为何?谢二姑娘才思敏捷,博学多才,你说的话,我都信。”
“世子殿下,你当真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谢令舒哑然失笑道。
难怪话本子里那些阅遍沧桑和人性幽微之处的王爷皇帝、将军少公,都向往小白花似的女主角,动辄便是“她是我见过最单纯的女子”。如今遇到萧祁后,谢令舒才切身体会到其中的奥妙之处。
一阵风过,偶有红叶落下,宛若红蝶翩跹,而后坠入不远处的一潭碧水,泛起涟漪阵阵。
一个小童子从池旁的木屋走出,他生就一副圆润可爱的模样,瞳孔颜色却极浅,带着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人心底的寒气。
小童子原本拿着一只拂尘走路,乍然见到谢令舒和萧祁的身影后,忽而微微睁大了眼睛,眉眼弯弯,笑着道:“你又来了。”
“又”是何意?“你”,指的又是谁?
谢令舒顶着童子别有深意的眼神,心虚又有些疑惑,直叹这个道观果然名不虚传,连这般小小道士都能看穿她身上的玄妙。
她上前几步,试探性问道:“小师傅何出此言?”
小童子却是笑而不语,转头拿起拂尘朝着桑树挥去一道微风,一颗紫红紫红的果子正好落入了谢令舒的掌中。
“施主,收下吧,日后或许会用得到。”
小童子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拱手作揖后便告辞,只剩下谢令舒和萧祁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作甚……”谢令舒盯着手中的果子,困惑地蹙起眉头。
半晌后,她还是决定用手帕将桑果严严实实包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入腰间的荷包里保存。
“到了到了!”
身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嘈杂脚步声,瞬间打破了道观中静谧清幽的氛围。
宋昭轻佻张狂的声音在见到观中的两人后忽然拐了个弯,神情古怪地说:“萧世子,谢二小姐,你们二位这是在……”
“那还用问,当然是在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