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绗捶了捶门板,没好气地回:“去,老大不小了还调皮。”
说罢,姜绗皱着眉收回手,看了一眼掌心,阖眼揉了揉额角。
他转身,看着萧瑟寂静的林间,一时悲凉自心中起。
算着日子……总归是近了。
君落第二日起的极早,换了好几身衣服,磨磨蹭蹭到午时,还是觉得不满意,于是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盘腿坐在榻间,对着一床的衣裳发愣。
有些是君落自己在城中买的,有些是姜绗给她的。
虽然都挺好看……但是,总觉得有些太日常了。
君落翻了又翻,忽然有些想念那件只穿过一次的嫁衣。
多好看啊……只可惜,也随着封印坍塌而付之一炬了。
愣神之际,姜绗却在外面敲门: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君落挠了挠头,拉开门便见姜绗一袭玄衣,衣装齐整,手中捧了两个盒子,塞给君落:“你先换上,一份是你那个叫什么连枝的朋友给你送的,一份是你师傅我精心筹备。”
君落捧了盒子走进里间,打开来,一个装着好几套精致的首饰,稍大些的那个盒子中装着一套织金绣梅的衣裙。
君落瞪大了些眼睛,伸手将里间衣服拎起来,襦裙上白下红,渐变的色彩之间用金线绣着些许纹样,上襦则是杏色的,还配了红色的唐褙子,与直领对襟广袖衫,最低下还有一条长长的披帛。
绣线洒金,缝合细密,布料柔顺透气。
好看!
君落咧着嘴偷笑,赶忙换上,只是看见那一盒子的发饰犯了难。
她捧着盒子拉开门,老老实实交代:“谢谢师傅与连枝送的礼物,只是……我不会梳头……”
姜绗摆摆手,示意她不急,随后便向塔下喊了一声:“沉娘子——”
不多时,便有一女子款款上来,虽然穿着宫女的服饰,但容貌清丽,气质极佳,想必是个地位不俗的。
“为师早就想到了,这还是今早我去求娘娘给你借的梳妆宫侍。”姜绗抬抬下巴,表情愉悦,满脸写着“快夸我”。
君落被他逗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沉娘子对他们行了一礼,便随着君落进了房,替她梳妆。
梳好头发,君落垂眸挑了只花枝裹玉珠的步摇,沉娘子正欲给她戴上耳坠,这才发现她耳垂光洁圆润,并无耳洞。
君落摸着耳垂笑了笑:“那便不戴。”
收拾好之后已是快到了傍晚,君落顶着齐整好看的头发拉开门,在姜绗面前转了一圈:
“师傅,怎么样?”
她描了眉,薄薄一层脂粉,唇上也点了胭脂,显得气色极好。
本就娇艳的姿容终于好生收拾了一番,发丝齐整,衣裙合体,整个人都灵动娇俏了不少。
姜绗欣慰地看着她,不得不佩服自己能把她养的生机勃勃:“好,怎么不好……”
他传唤了几句给沉娘子,她便行礼退下了。
过了不多会,便有宫人送来许多食盒,在君落房内桌上一一摆开,都还热着,样样菜肴色香味俱全,看得旁边的君落后知后觉摸了摸肚子。
她还没吃饭……
茉纭此刻刚顺着楼梯上来,与他们二人打招呼:“过年好呀!君落今日真好看!”
抬眼看去,茉纭裹在狐裘里,发饰繁复精美,也特意上了妆,温柔又大气。
姜绗好似听见了君落发出阵阵“抗议”的肚子,连忙把他们二人推进去:“别废话了,一块吃饭。”
君落心里开心,于是敞开了吃,茉纭极少吃到不清淡的饭菜,也连连赞叹好吃,姜绗倒是不紧不慢,慢条斯理地用公筷给她们二人夹菜:
“多吃些,待会才有力气去放河灯,放孔明灯,看杂耍……”
茉纭含着筷子,看向姜绗:“总觉得……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老给我一种长辈的感觉……”
君落闻言鼓着脸颊抬头,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姜绗顿了顿,笑着昂头:“可能是我很厉害,少年老成吧……”
茉纭和君落诡异地静了静,然后貌若无事发生,又垂头自顾自地吃饭。
姜绗的笑意僵在嘴边:“信不信我把你们丢在街上……”
君落夹了一块排骨给他,笑眯眯地堵住了他的嘴,含含糊糊道:
“师傅辛苦了,多吃肉,嘻嘻……”
显然是有用的……
姜绗十分受用,“勉强”点了点头:“那好吧……下次不许了喔……”
谁知姜绗一语成谶,几人吃过饭,天色刚刚暗下,他们正准备登上马车,姜绗便被人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