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的垂帘被锋利的灵力撕破半数,君落垂眸恰好能窥见堂内几人的袍角。
耳边是沉重又缓慢的心跳声,君落深吸一口气,努力去屏蔽掉这些杂乱的思绪。
不过她心头那股慌乱的感觉却愈发放大了。
只是考虑到此刻堂内几人都退居至此,她一时也拿捏不住内里究竟是何情形,只能僵硬地捏拳,放下双手。
气氛格外诡秘,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就在君落指尖发麻的瞬间,忽而听得嘶哑刺耳的一声轻笑,在这沉闷气氛之中,显得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想不到……”
“一个灵根断尽,心脉衰竭的半废之人,诸位还是如此肯给面子?”
阴阳怪气的娇腻女声不轻不重吐出这一句话来,随后便嘲讽地轻笑一声。
君落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这人果真是挟持了停重!
就算是已经有几分猜测至此,不过如今证实之后,君落还是不免心间重重一跳。
一来停重如今身体虚弱不能自保,二来……
“人非草木,自有恻隐,”堂内的睦荀掩唇轻咳几声,这才又继续沉稳道:“既然有协商的余地,不知……”
君落眉头紧锁,垂头再看一眼手臂上的伤口,慢步挑开那损毁的门帘往里走。
踏入堂内,夙芁、茉纭以及睦荀三人立在门边,此刻见她进来,不免面色凝重。
夙芁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启唇便想说些什么,却见君落轻轻摇了摇头。
君落的视线自魔气萦绕的冷白利刃划过,落在停重白皙的脖颈上,肌肤与寒冰利刃交接的喉结处隐隐见红。
停重身后的“药童”怪笑一声,竟是“夸赞”出声来:“哟——这么爱呢?”
停重面容平静,仿若无事发生一般,直视着面前的君落,然后滑落至她手臂之上的伤口处。
君落看他一眼,在确定了他安全之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什么条件,”君落直视着那张诡秘扭曲的“画皮”——这脸皮自然不是那人的真面目:“你诱我来,是为了什么条件?”
停重的目光凝了凝,正欲启唇,脖子上夹着的匕首紧了紧,他只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刀刃往下流。
面前不远处烛火下的君落目光一凛,扬了扬声,威胁道:“趁着还有商量的余地,少弄些小动作。”
那人沉默了一会,瞪着君落许久,刀刃缓缓松了丝毫,这才低声道:
“开界门。”
君落下意识侧头看一眼睦荀,睦荀几乎没有迟疑,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君落于是回头,抬起双手掐诀:“放手的瞬间,我便开界门让你走。”
夙芁袖间的手轻微动了动,茉纭脊背绷直,二人皆在此时摆出了起手式,只待时机成熟,好以最快的速度突围。
君落指尖微动,谁人也不知晓,便是这几分之差,这决印已然不是什么破界的术法,而是小范围瞬时锁住灵力运转的小阵。
那药童低笑一声,眉头挑了挑,目光怨毒地深深看了一眼君落:“我方才种了因草毒在这位昔日风光的道君身上,我死了,他若是不得解法……”
君落诧异地看了停重一眼,却见停重顿了顿,随后阖眼轻微摇头。
夙芁忽然出声:“确有其事,别杀他。”
君落只觉得眼皮重重一跳,满脸疑惑地侧头看过夙芁。
夙芁看她一眼,表情有些难看,显然也是气的不轻,用眼神示意君落不要妄动,低声道:“解药在她手中,此人不可杀。”
君落怔愣,手中印决松散。
因草毒是什么……
那药童阴测测地笑了几声,甚至还歪了歪头,毫不掩饰目光之中的怨毒之情:“公主,不如你解释解释这毒的来历?”
“公主”这个称呼一出来,夙芁肉眼可见地绷紧了身子。
茉纭默默攥了一把夙芁的袖子,担忧地看她一眼。
夙芁身形一顿,垂眸复杂地看了一眼茉纭,这才转头看向君落,稍有犹豫,才说:
“因草毒魔气缠绕经脉,每天日落便会发作……疼痛难耐,功法受阻,虽然阴险,但也不是无法可解,但停重此时肉体凡胎,是扛不住的……”
说完,她停了停,欲言又止地看着君落。
君落指尖无意识地缩了缩,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停重的身体状况她也清楚,是断然不能够再受创了。
夙芁似是轻微地叹了口气,神情悲戚地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算了。
君落勉强地回头对上那双恶毒的眼神,妥协道:“好,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相对的……”
她视线落在唇色苍白的停重面上,继续道:“你也该信守承诺。”
那“药童”挑眉,刀尖轻佻地紧了紧,语气里有止不住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