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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1 / 4)

深秋,阮宅会客厅。

等了一上午的邢律师脸上的笑容将崩不崩,盯着茶几上已经空了无数次的茶杯,再次从座位上站起身道:“请问冯先生还没忙完?”

这都快四个小时了,邢律师鲜有地不耐烦起来。准确来说,自从接到这个案子,遇到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当事人,他就没痛快过。

正准备端来新茶的管家顿了一下,他转身看了眼墙上的摆钟,和蔼客套地回答,“阿野少爷正在上网课,您再等一刻钟他马上就过来。”

上课?邢律师深吸一口气,心里忍不住腹诽,这位少爷不是早就休学在家,前几天还扬言说再耗个三年五载也没关系,上课上课上哪门子课,我看根本就是故意拖延,给他的雇主下眼药。

他从业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案子什么没经历过,没想到人到中年竟然栽在一桩简单的民事案件上,当事人一个比一个刺手,个顶个的事多。

做父亲的既不想继子分割财产占他便宜,又舍不得断绝关系疑心甚笃,做继子的明明是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非要斩断关系,净身出户,不惜赌上自己的前途。

他软硬兼施,晓以利弊,结果这两人全都油盐不进,一个高高在上,非要踩着对方的底线施压,逼得对方认错回头,变成一条服服帖帖的狗。另一个呢,学业不在乎,家人管不住,每天也不知道忙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主打一个佛系。

真不愧是父子。哦,继父子。

邢律师在心里国骂无数遍,背对摆钟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扭头盯了眼对面坐着的仿佛隐形人的同行,牙槽都要咬碎了:“蒋律师,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那可说不好。”蒋律师是冯山野的代理律师,此时抿着一口茶,不抱希望地说,“毕竟这事,鄙人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山野揉着太阳穴从二楼往下走,他身上还穿着睡衣,看到两位在会客厅喝茶,十分熟稔地开口道,“协议都修几百遍了!我不是都说全部没异议,怎么又想改?”

蒋律师立即笑着把协议递给冯山野,“邢律师建议在权责条款里加上一条,即含您在内的所有后代血缘关系者均放弃继承权,且终身禁业阮氏旗下所有产业。”

“还有,”邢律师打断对方律师的话,满意地看着冯山野微微蹙紧的眉头,突然调高姿态,有些势在必得地说,“如果可以,阮总的意思是,您得同时签署和冯兰施女士的断绝关系同意书。”

冯山野抬起眼皮,静静地看着对方律师许久,忽地扬起手里的协议笑了一声。

不等他说话,蒋律师直言道:“血亲关系在法律上无法解除。阮先生提出这个要求,有利用我当事人亲属拖延时间的嫌疑。”

“惹我妈不开心啊?这我不能答应。”冯山野应和着,随手拉开椅子坐下,示意自己的代理律师继续沟通,然后就翘着腿专心致志地找出手机看新消息,先跳出的是阮于栖,这玩意天天一堆垃圾话。

冯山野随手下划,聊天记录就直接跳到了去年春天,那时候他还在榕城,阮于栖没事就过去烦他。

[阮于栖:赶紧给我滚回来]

[阮于栖:你发什么疯呢?上次做的题全是错的,这回连我作业管都不管了?]

[阮于栖:喂,听说你在怂恿你妈离婚?你良心发现了,知道自己一家都是小三了?]

[阮于栖:烦死了,期末考试又是倒数第一。你行不行,说好要帮我辅导功课,死哪儿去了?]

[阮于栖:喂你不是最会讨老头喜欢。你跟他说让直接送我出国吧?我实在撑不住了,最近天天被老师骂,垃圾高三!天杀的高考!]

[阮于栖:冯山野,你真搬出去了?开什么玩笑]

[阮于栖:哥我再也不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和爸吵架?]

然后就是刚刚收到的最后一条。

[阮于栖:哥,网上说咱爸家暴出轨。这是真的吗?]

[阮于栖:冯山野你他妈说句话,行不行。]

冯山野扫了眼迅速划掉,又切到阮于卓的界面。

相比较阮于栖的话痨又没重点,阮于栖的每句话都值得加粗标红。

[阮于卓:公司内部今晚会召开股东大会。]

[阮于卓:等好消息。]

阮于卓想要拿实权挺久了,野心这东西,但凡尝到甜头的人都会难以抵挡。

冯山野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位大哥筹谋已久,隐忍不发,没想到他苦心经营这么久,却会为了靳书楠提前布局。

他算是顺势搭个车,阮甚川如果能自顾不暇退居二线,这样冯兰施留在阮氏也能好过点,于是简单回了句:好。

[阮于卓:冯总也会去。]

冯兰施是阮氏总公司的首席财务官,也有公司的股份,虽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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