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荻纳斯家的家主……”
“是啊,到现在都不公开死因,不会是家族内斗……”
“嘘嘘嘘,这种话别乱说。”
“唉,不知道这没有遗嘱,又没有口头嘱托,家主不知道谁来继承啊……”
初春的雨下得凄清,淅淅沥沥地砸在荻纳斯府邸的石阶上。古朴庄严的屋檐上形成一道雨帘,雨滴碎在花坛里,好像一曲支离破碎的挽歌。
目及之处,不是黑色就是白色。
雾蒙蒙的雨里,一个少女的身形影影绰绰,戴着纯黑色的兜帽,浅金色的长发像是褪了色,显出一种淡淡的香槟白。
她远远望着绵延起伏的奥林匹斯山脉,在雨里静默伫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少女感到肩头一热,垂眸发现是一件深灰色的皮毛披肩。
“……回去吧,别着凉了。”
另一道少女的声音在雨中响起,似乎有点疲惫,带着点似有若无的,淡淡的叹息。
远处,庄严的挽歌像是雨的背景音,与风托着弥漫进雨雾里,听起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鞠躬———”
“让我自己待一会。”戴乔娜轻声道,甚至没有回头去看披肩的主人。
芙洛拉没有走,浅色的睫毛半垂着,上面沾上了点晶莹的水雾。
“你不能总是想着这件事,”她平静的说道,“停止,你这就是在自我折磨。”
这次戴乔娜终于回头了,她静静的凝视着银发少女,轻声反问道:“是吗?”
“二鞠躬———”
“这不是你的错,戴乔娜,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们都是被逼无奈。”芙洛拉也静静望着她,声音在雨里有些空灵,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戴乔娜睫毛颤了一下,别过头去,试图掩藏有些发红的眼眶。
“可是……他毕竟是我父亲。”
芙洛拉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过来。”
她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点不由分说。
戴乔娜略有些惊讶的回眸,几欲张口,表情有些犹豫。
“快点,我胳膊也是会酸的。”
芙洛拉的声音里,藏着几分极浅淡的笑意,只有比较了解她的人才听得出来。
比如,戴乔娜。
戴乔娜听了似乎是想笑,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中有几分怅惘。
雨雾中,金发少女缓缓走向银发少女,后者伸手抱住她。一金一银两朵灿烂的鸢尾,在雨中仿佛彼此依靠,推开心扉。
“谢谢你……”戴乔娜的声音很轻很轻,头靠在她肩头,似乎非常疲惫,“……妹妹。”
“三鞠躬———”
芙洛拉缓缓抬起淡茶色的眼眸,一只手抚过戴乔娜柔顺的长发,淡淡的嗯了一声。
戴乔娜没有看见,那个少女一手扶着她的头发,在她头顶,唇边缓缓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
“三鞠躬———”
黑色的玄武岩透着庄严的冰凉,岩石上一笔一划刻着已死之人的生卒年月,雨水拂过刻痕,像是神在悲悯。
墓碑旁,众人身穿黑色正装,胸佩白花,庄严地再次鞠躬,气氛肃穆。
“家属回礼———”
身穿黑色衣裙的中年女人,似乎一夜之间就苍老了不少,她缓缓的鞠了一躬,没有泪痕,只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茫然。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丈夫,爱德华.荻纳斯的葬礼。”她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像是一个在背台词的孩子。
“我的丈夫,十二年前加冕荻纳斯家族的家主,一生信仰虔诚,谨遵神令。每一年的神降日,都由他亲自主持,世界上这才有屋舍、粮食,以及所有必需品。”
“四天前……”她深呼吸了一下,“四天前,我的丈夫由于粉尘爆炸意外晕厥,治疗无效,于当晚午夜,去世。”
“由于死讯突然,未……未……”
墓碑旁,中年女人已经掩面泣不成声,众人静静等待,谁也没有去打扰她。
过了很久,她这才拿起之前备好的稿子,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读道:“……由于死讯突然,未曾立任何形式的遗嘱,作为他的正妻,我有权定下暂代家主,以保证神降日的顺利进行。”
话音刚落,气氛几乎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了。
是啊,死一个家主不可怕,可怕的是家主死了,却没定继承人。
阿菲娜,嫡长女,而且有夫家撑腰,羽翼丰满。
乔,长子,平日爱好骑射,结交了很多与他一般大的贵族少年,人脉宽广。
特蕾西,庶女,为人谦逊温婉,擅写童话散文,在底层民众中呼声极高。
戴乔娜,嫡女,为人傲娇,小时候集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