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白花扔进祭台上的箱笼中。
大伯公王远铭去世了。
王诺是昨夜接到爷爷电话的,连夜登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赶路,直到她赶到病床前,握住老人家干枯的手,轻柔地叫出“大爷爷”,支撑许久的王远铭才终于吐出盘亘的最后一口气,安然闭上眼。
在刘熙和她说大伯公肝癌恶化后她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葬礼来的这么快。
无数双眼睛落在她身上,纷纷猜测这个失去了大后台的继承人会如何行事,是就此走下坡路丧失竞争力,还是收拢王远铭的势力,扶摇直上更进一步?
暗流涌动。
王诺一丝不苟走完了葬礼仪程,将有头有脸的宾客全部送走后,她站在“王府治丧”的横牌下,望着阴霾的天空,悄无声息地流了会儿眼泪。
“还没到哭的时候。”刘熙走到她旁边,声音沙哑,“接下去有会议,小姐可要打起精神来。这时万万不能懈怠啊。”
少女擦掉眼泪,拍了拍脸,恢复无懈可击的表情:“嗯。”
因为地位特殊,她承担了很多王远铭直系长孙才需要做的工作,没有一刻休息的时候。
很多局面王祺不用出席,姐弟俩不得不分开。忙碌的情况下并没有人管他,小男孩四处闲逛了一会儿,呼吸够了熟悉的祖国空气,然后回到了姐弟两在华国的家。
他们有很久没回来了。
姐姐临走前拜托的本家管家非常负责,小别墅干净整洁,充满着生活气息。窗台上开着一丛白色小菊花,冰箱里还有遗留下来的两听可乐,电视也没有断费,打开来是午间新闻,播报员字正腔圆地念着王远铭同志去世的消息,名字前跟着的一长串头衔听得他脑袋晕。
王祺将遥控器朝沙发上一扔,转进了他的房间。一宿没睡他想补个觉。
他闭上眼。被子上的气息有些似是而非的陌生,他骤然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姐姐总是晚归,他每晚都听话早早钻进被子,却总是怕黑睡不着,必须听见姐姐开门回家后才能安心。
那段时期的记忆太敏感,夜晚冷得不像话,直到他长大了些,有了能力照顾姐姐的生活,才能亮着灯在客厅等她,为她准备暖胃助眠的夜宵,或者是帮助熬夜的咖啡。
——睡不着。
王祺无奈地坐起来,呆呆环顾房间。
房间没变,墙上还挂着越前南次郎的海报。然而现在南次郎已经变成了随时能见的猥琐大叔,王祺小朋友免不了感叹了几声,稍稍驱散心里怀旧的浓稠。
想到南次郎,就想到了越前龙马,不二周助,还有网球部的小伙伴。
和国内的生活一比,在日本的短短数月美好得像场梦。
王祺心想,走得这样急,小伙伴们肯定该担忧的。想要翻找手机联络,但随即反应过来,日本用的手机被他塞在登机箱里,那登机箱因为装着文件,现在还在姐姐手边呢。
小男孩在抽屉里找到一些人民币现金,揣在兜里出门了。他想去买些菜,久违地下厨做顿大餐犒劳辛苦的王诺。
他买了鱼,买了牛肉,拎着大包小包,熟练地开火烹饪。
一桌丰盛的晚餐准备好了,被他温在锅中,只等姐姐回家就端盘上桌。
然而一整晚王诺都没回来。
少女整个白天都用在了见人、开会、仪式的循环中,到晚上则向爷爷汇报近日在日本的情况。她提到和迹部、赤司家结盟,成为了新“三巨头”,以及正在进行的对西乡集团最后的收尾。
“做得不错。”孙女的出色表现,在这种飘摇时节,无疑是对老人家的安慰。
王诺走出王家族长居住的小楼,正思索接下来去哪儿,就接到西乡友作的跨国长途电话。
开始她还以为是例行公事的汇报,西乡友作声音也很平和,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在寒暄问好后,西乡友作提起了和神田家主接触的事情。
“神田家内部的分歧很严重,老一辈坚决不愿背叛西乡,不愿意卖出相当于祖产的西乡实业集团股份,年轻人却觉得现在奇货可居,而且卖给您,相当于同时卖了份人情,有您的帮助,他们把重心放到电子科技产业也会顺利许多。”
少女思索:“神田家尚且如此艰难了,近卫家的态度应该会更强硬。需要的话,让我去和这两家人当面谈。”
“如此再好不过了。可能还要迹部先生和赤司先生陪同才行。”西乡友作说。
到这里正事讲完,按理说就该互相寒暄然后挂电话了。
西乡友作却突然郑重地叫了少女的名字。
“王诺小姐。”
没来由的,少女心脏一跳。
“嗯?”
“犬子对您爱慕已久。”男人这番话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以一种坚决的气势说了出来,“我想代他向您提亲。希望您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