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今个上午,道尹公署。
还是那率先发难的县知事公署承审员:
“管将军颁发特别通行证于缉私二队盐警,原意是叫一众官民人等,予以配合,好使盐警们办事的动静小些。要是动静大了,何必还设立一个缉私二队?莫非是管将军手底下的人不多?枪不多?炮不多?自然不是!何以现在犯官施大海办的还不是他们自己范围的案子,就搞得我们余江官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动静,可太他娘的小了!缉私二队办案是不是一向动静这么小?简直岂有此理!”
代表镇守使公署出面的常副官,拿眼一瞥席上面色刻板,因此而瞧不出神情的常英,也不起身,开口轻声道,“是了。”
他一说话,原先激昂慷慨到连脏话都飙出来的承审员立马坐下,和席中其余人一起注目常副官。
常副官,名常贤,余江镇守使管春武将军的副官。之前李御史围剿余江船帮公口,便是请的此人作保底。
常副官眯了眯眼睛,“是了,何以如此?固然有死者李中梅的过错在里头,但也可见榷运局平日里就缺乏对下属的约束,缉私二队警员任意惯了,倘若现在对施大海网开一面,难保日后缉私二队警员骄纵。该严惩。
但倘若直接定了个施大海死罪,怕也是有人不服……这样吧,从道尹公署调人,随视缉私二队各队警员,看看盐警们是如何办案的,动静够不够小,也看看肆意妄为是否为盐警常例,施大海案,延后再议。”
在座诸官署官员,除了常英,连连赞是。
最后常副官看向常英,
“英弟,你说呢?”
常英镇静自若,“常副官都定下了主意,下官如何敢置喙?”
喝了口茶,放下茶杯。
咔擦。
众目睽睽之下,茶杯裂成两半。
…………
吴青与曾阔师徒汇合的地点是大公南路与太平街交叉路口。
吴青曾在这里杀死了李仲文,现在每每想起,他便后悔……
那李仲文是李御史亲孙,身上定有钱财不少!
当时满脑子回家,对钱财不太在意,现在却不然。
李御史,这段时间吴青再未与他有交集,但时时能听到有关的讯息。
——余江安保公司生意红火,李御史又重金招兵买马啦,李御史又吞并了哪个帮派啦。
不甚在意。
倒是吴青再回到这太平街,颇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太平街是老城区的主干道,繁华不必多提。
和狼奔一样疾行的满街人力车就够说明了。
吴青与曾阔师徒,共三人,从交叉路口离开之后,便往常一样顺街上巡视,吴青与王全绍时不时低头隐蔽地看一下法器罗盘。
却是怎么也不自在,仿佛浑身跳蚤肆意。
詹仲达在三人身后两三步之外不紧不慢地跟着,真就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吴青加入缉私二队并不久,缉私二队的特权并未用上几次,到了这时,约束倒是一并要受着。
施大海的前途不明,却不是吴青能有所为的,把眼下的事办好,说不定对施大海以案还有所帮助。
盛夏时节,天气距离转凉尚早,路上人眼可见的每个行人,都是大汗淋漓,吴青三人没有了叫苦的理由,毕竟他们的俸禄比路上其他大部分行人都高多了,行人们都只一声不吭地赶路。
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时,曾阔心底却终于叫出了一声苦,盖因吴青与他徒弟看过法器罗盘后,都看向了曾阔。
这意味着,法器罗盘有动静了。在有人监督,自己束手束脚的情况下来活了。
曾阔停住脚步,吴青与王全绍拿着小罗盘,各自前后左右各走几步,最终共同停在了一个戏园子前。
戏园子大匾额,新天地戏楼。
名字新,戏楼老,余江老城区的老戏楼,名声大。是吴青和曾阔现在最不愿意碰见的地方。
吴青看着手上的罗盘指针复位,走回曾阔身边,摇了摇头,“一闪而过,指针停了,又藏起来了……怎么又偏偏这种情况。”
王全绍兴冲冲地反身找曾阔道,“师傅,来活了,那死盲眼(骂人的话)不是想看看咱们是怎么办案的嘛?”
说着示威似地看了几步之外的詹仲达一眼,换回来对方一个微笑,王全绍冷哼一声,对师傅再道,“咱们就办个漂漂亮亮给他看,叫他长长见识。”
曾阔看着徒弟急不可耐的样,再看还在思索的吴青,此前没对比还好,现在却是忍不住问徒弟道,
“你有听见什么没有?”
“听见什么?”王全绍只当师傅在考教,竖起耳朵去听,“唱戏声,敲锣打鼓,喧哗叫好……”
“原来你听得见啊?”
没听出师傅的弦外之意,王全绍反而奇怪反问,“那当然听得见,戏楼里不就这声音?”
曾阔终究掩面叹息,“你个猪脑子,里头人多啊,咱们办案如何好办,现在特殊情况,又偏偏作指向的罗盘指针就晃了一下,我们无法精确地定位到诡异,现在不想个妥当法子就往里头冲?
方才阿青说的还不透彻?佐治员来视察,常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