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默默将他的扇子放在一旁,战战兢兢地下了泥水地,将沈砚初从地里搀扶了起来。
沈砚初有火发不出,整个人都好似冻硬的冰块,稍稍靠近就能感到一股强烈的寒意。小厮将他扶起后也不敢靠的太近,只远远隔着问一句:“少爷,我们的衣服怎么办?都湿透了。”
沈砚初未开口,只是从他的表情里,也不难看出,他这会儿更厌烦了。
两人在路边站了会儿,身上湿答答地直淌水,又因为沾了些泥,被太阳一照,很快便干裂。硬硬地糊一层在身上,很难受。
须臾,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二人回头去看,是许南月,她还是上午那身打扮,异常朴素,见着他们倒是也不吃惊,十分自然地开口:“去我家吧,你们的衣服湿了,得先把湿衣服换下来。”
方才许南月就在不远的地方插秧,是以,发生的一切她都看的清清楚楚。见着那几个姑娘追着沈砚初,她才知晓以往的她,给他带来了多么大的困扰。
事情往往就是如此,身在局中,不仅看不清形势,偶尔还会觉得都是别人的错。只有跳出来,成为一个心无杂念的旁观者,才会发现,好像那个永远不合时宜,令人难堪的人,就是她自己而已。
沈砚初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又被她看见,担心她以后会借此做文章,唇角紧抿着,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旁边的小厮也就不敢行动,就这么僵持了会儿,许是许南月看出了他的不愿意,也就没说什么,率先离开了。
小厮望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有些惶惶:“公子,我们真不去换衣服吗,这么濡湿的粘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须臾,许南月放下手中的活,带着沈砚初他们二人回家了。
许大娘正在织布,见许南月领着两个男人回来,先是怔忡,继而认出其中的一位便是她先前苦苦追寻的沈公子,如今的尚书大人后,更是惊惧。着急忙慌地将两人安顿在客厅,借着准备茶点的功夫将许南月叫到了旁边。
她压低声音,很是情急:“月儿,你怎么把他带回家了?他不是……不是之前的那个沈公子吗?”
许南月淡淡应一句,手上还忙活着准备茶叶的事,她想找刚摘回家的那壶龙井:“娘,家里之前的那壶龙井放哪里了呢?我怎么找不到了。”
许大娘侧过身,将龙井茶叶从旁边的抽屉里拿给她,瞥一眼浑身泥点子的两个人:“既是他,你怎的又和他联系上了?还将他带回了家?还弄得这般乱七八糟的……你该不会是又追着人家跑,把人家吓着了吧?”
许南月一听,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原来她在她娘的眼里竟是这种人,看来以往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不单单只给沈砚初造成了后遗症啊。
许南月将手中的茶叶冲泡了两杯,开口安慰她:“您别担心,也别多想,他如今是尚书大人,按当今圣上的安排来考察十里村耕种的,没有您刚才说的那些事情。”
茶叶在滚烫的茶水中上下翻腾,没一会儿沉入杯底,归于平静,一如许南月此刻的心情。她缓一口气,继续说道:“您放心吧,我既说过要向前看,就势必会做到,您就别为我的事情操心了,我有分寸的。”
许大娘将信将疑,许南月趁热打铁:“对了,您刚才也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了,怕是不能再穿了。您帮忙去找两套衣服,好让他们等会儿换下来。”
许大娘微愣,很是不解,“我去哪里找适合他们穿的衣服?”
许南月顿了片刻,回:“随便挑两件我爹的就行。”
“那怎么行?人家好歹也是尚书大人,朝廷命官,金贵之躯,怎么能习惯咱们这粗布麻衣的。”
“他们现在还有的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