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阳撇开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世子王孙贵胄,确实少有人能与您相比。”
“那你为何不愿?”
“方枘圆凿,不能相合,我与世子秉性不同,见解不同,并不是一路人。”
“小姐怎知我们不是一路人?依我看,我们的秉性再相合不过,我知小姐心性不羁,潇洒自然,我最是欣赏小姐这种性格。”
安珞阳突然想起马球会那日,孙夫人说愿意纳她入府做妾的话,那份高傲,仿佛这是她善心大发的赏赐一般。
“孙元策!”男子言辞热切露骨,安珞阳已经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他的话。
孙元策转头便看见她冷冰冰的眼神,
巷子有些阴暗,斜照进来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的瞳孔幽黑而深沉。褪去她温和恬淡的外表,显露出内里铁一般的冷硬。
话已至此,安珞阳彻底没了好言相劝的心思,说出来的已经带有几分冷意。
“我认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拒绝你,不是出于女子的委婉含蓄,也不是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而是因为我真的不喜欢你。”
“你若还要纠缠不休,那就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不顾他人意愿的强盗行径!”
说完这番话,安珞阳心累地叹口气,也不想看他什么反应,拿着纸袋的手紧了紧,直接迈步离开这里。
“安小姐!”
孙元策被她一番话说得愣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拦住她,却被她一个大力推到墙边,安珞阳冷冷撇了他一眼,之后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巷子。
孙元策抚了抚撞到墙发痛的手臂,没有继续去追。他看着安珞阳离去的背影,呆愣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话里。
巳时一刻左右,陈应诏来到城西的一家名叫浮绘春坊的乐坊,这乐坊从外面看其貌不扬,里面却别有洞天。
在下人的指引下穿过窄小的前厅,拐一个弯,视线便豁然开朗,房屋布局景色大开。
“陈大人,您终于来了!咱家这地方偏僻,恐怕费您一顿好找,合该咱家去拜见您的,但又怕走漏风声,只能有劳您亲自过来一趟了。”
陈应诏一进去,就看见娄春祥从里面出来迎接。娄春祥是个年近半百的老者,身材矮小圆墩,脸上布满皱纹,眼窝深陷。他穿着一身暗红的绣福字长袍,镶金嵌玉的皮带箍在肥胖的腰间,慈眉善目的模样,活像年画上走下来的灶老爷。
虽然申信和蒋世成的恶名在外,但作为申信府中的主管太监,娄春祥的名声却出奇得好。都说他为人忠厚,待人和善,也不吝提携后辈,宋僖就是在他的牵线搭桥下,才攀附上申信这棵大树的。
“娄主管客气了。”陈应诏淡淡道。
娄春祥引他进入一间雅室,身后的人不动声色地拦住了他带来的侍卫,娄春祥乐呵呵地笑:“陈大人见谅,他们在的话,有些话恐怕不太方便。”
陈应诏吩咐侍卫在外等候,娄春祥这才躬身请他进去,“大人里面请!”
雅室里面装潢摆放,皆古色古香,富丽雅致,多宝架上摆放的的玉石物件,一看便价值不菲。
室内燃着暖香,居中摆着两条低矮漆几,陈应诏一入座,就从偏门走出来四个穿着轻纱,美艳妩媚的女子,端着酒具和菜肴过来布置案几。
上完菜之后,她们便侍立在屋子两侧,之后又出来四五个拿着琴箫管弦等乐器的乐人,走到屏风后面奏乐。
娄春祥道:“这处乐坊是我名下的一处产业,只用来接待贵重客人,坊内的歌妓乐手,都是老奴亲自挑选的,绝对是当世一流的水准,陈大人难得过来一趟,可得好好欣赏欣赏。”
陈应诏没兴趣听他闲扯,开门见山道,“娄主管,您今日请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闻言,娄春祥的笑容微微一滞,拍手吩咐两旁的侍女,“雀奴,还不快给陈大人倒酒!陈大人,这酒可是咱家专门请人酿造的昆仑殇,全天下独此一份,别无二家,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