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守着你一辈子。”
段珂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你也不必一直守在山下,我若不下来,你就上来,我们一同结伴为僧,也是不错的。”
贺谦听后,默然不语,他眼中的沉静,让段珂感到不安。太静了,无论是人还是四周,都是死一般的安静,他平日里也总是不发一言,可都不会如今日这般寂若死灰。
段珂失神地望着贺谦,不经意间停下了脚步,两人相握的双手也在这时分开。
贺谦站在原地,回首问道:“怎么了?”他说话时,掌心紧握,试图抓住指尖残留的温度。
“没什么。”察觉到自己失态的段珂,将脸别过一旁,她抓起贺谦的手向着山下快步走去,微凉的掌心让段珂的指尖轻颤了一下,不过很快,段珂就将手收紧,试图暖化这股冷意,她道:“快走吧,等下天黑后,山路可就难行了。”
可未等二人走出两步,林间骤然惊起一群飞鸟,紧接着,一阵肃杀之意徒然袭来,数名黑衣死士从林中飞身而出。
贺谦将段珂护在身后,对着为首的死士当胸一脚,死士迅即以刀身作挡,勉强挡住了致命一击,却还是被这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击退数尺,余下人顺势而上,森寒的刀刃泛着骇人的冷光向两人劈来。
“别担心。”贺谦抽出腰间配刀,沉声道:“不会太久。”
长刀出鞘的一瞬间,贺谦身形如电,如箭离弦般冲进那群死士当中,冷厉的眉眼中,是毫不留情的杀意,贺谦手起刀落,不消片刻,几名黑衣死士便沦为贺谦的刀下亡魂。
山间再次归为寂静,贺谦甩了甩刃上的血迹,转过身用自己未沾血污的那只手牵起段珂的手,他道:“刺客不止这一波,我们需尽快下山。”
“嗯。”段珂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回握住贺谦的手,两人步履匆匆赶至山脚下。
山脚下的石板路蜿蜒曲折,石板路的尽头,停着一辆素朴的马车,两匹通身乌黑的良驹稳稳地立在车前,忽然,从马车的后面闪出几个身影。
此时此刻,段珂感受到贺谦紧握自己的那只手突然变得分外冰冷,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掌心处由皮透骨,贺谦的手愈发收紧,力道深入掌心,隐隐作痛。
“仲归……”段珂低呼出声,不由想要将手抽回。
贺谦意识到自己失控,忙的松开手,一言不发地看着段珂,目光中复杂难辨的神色与那日在佛像前如出一辙。
马车处出现的几个身影看起来十分眼熟,可个个都是粗布麻衣的庄稼人扮相,再仔细一瞧,段珂恍然道:“你们是——”
“拜见小姐。”领头的那位对段珂行礼道:“老爷派我们几人来此,护送小姐和贺公子离都。”
确实是段府家将。
段珂道:“我们此行不宜太过张扬,你们若一同前往,只怕会引人注目,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不必担心这个。”领头的家将道:“我们一行人会在暗中一路护送,直至小姐和贺公子平安抵达瑾州后,我等自会返归。”
“嗯。”段珂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她看向贺谦道:“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刹那间,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贺谦以迅疾之势挥出手中刀将冷刃击飞,他挡在段珂面前,看着不远处奔袭而来的黑衣死士,握刀的手,逐渐收紧。
此次来袭的刺客比方才多上一倍不止,段府的家将们皆抽出随身利刃迎了上去,一时间短兵相接,尘沙分崩。
打斗中,领头的那位家将不忘回头喊道:“贺公子!此地不宜久留,快带着小姐速速离开!”说话时难免分神,被两名死士围击的他,胸前被刀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不久便倒地不起。
而贺谦他,仍旧站在原地漠然不动,眉眼处的冷厉之色,看得段珂遍体生寒,这些日她心中深埋的疑念,开始破土疯长。
贺谦不发一言的加入了交锋,有了他的加入,厮杀便很快停息,黑衣死士被尽数诛灭,可段府派来的人也不容乐观,三名家将命丧于此,余下的几名,也是皮破血流。如此模样,实在难以在暗中继续护送他们二人。
其中一人满身血迹,强撑着对贺谦道:“贺公子,我等不便继续随行,请公子带我家小姐先行上路,待我等回府加派人手,自会暗中随护。”
待此人说完,几名家将就转身离去,可此时,一直未作声的贺谦竟然缓步跟了上去,刀尖处滴落的鲜血牵动着段珂的心神。
“不要!”
段珂的喊叫未能阻止贺谦,锋刃贯穿了家将的身体,下一刻,贺谦抽出的血刃又抹了另一个人的脖子,旁人来不及阻止,一个个无声倒下,贺谦如持刀的厉鬼般刀刀封喉,他们喉间喷涌出的殷红,生生刺痛了段珂的眼眸。
山下忽起一阵悲风,肃杀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吹也吹不散,贺谦背对着段珂站在血泊之中,半晌,他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无悲无喜,无情无念。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