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戌时结束,卫青来偏殿接孩子回家,几个孩子玩累了,都睡着了,卫青一个个将他们抱上车。
抱卫伉时,卫子夫跟着他说:“你不在的这几个月,几个孩子可乖了,尤其是卫伉,没少照顾两个弟弟。以前婵儿没少跟我抱怨,说卫伉调皮捣蛋,没少闯祸,可我看他现在懂事了不少。”
抱卫不疑的时候,她又说:“前些日子换季的时候,这孩子病了一场,太医说是之前落水导致的心肺受损,每到换季就容易发病,需要细心调理。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遭这个罪,实在让人心疼,尤其是他生病难受的时候喜欢喊娘,别提多可怜了。”
抱卫登的时候,她还说:“登儿比据儿小一岁,两个人很玩得来,他年纪小,忘性大,不大记得婵儿,有好几次跟着据儿喊我娘,这也罢了,有一次他还喊陛下爹爹,陛下就让他好好看看,问他是不是爹爹,登儿又摇头,真是又可怜又可爱。”
“这孩子不懂规矩,回去我教训他!”卫青说,本想就手在儿子屁股上打一巴掌的,没舍得下手。
“教训什么呀,谁还会跟孩子计较不成?”卫子夫白他一眼,又说:“本来就忙,现在你当了大将军,以后更有的忙了,家里再没个人帮你张罗,回头这孩子都替别人养了。”
卫青知道她想说什么,抱着孩子在门口停下,说道:“阿姐,我和公主的事,以后别再提了。”
“为什么不提?”卫子夫诧异:“你今天是不是和公主说了什么,把她气走了?”
卫青往方才他和平阳公主站过的地方看了一会儿,说道:“阿姐是最喜欢居安思危的,这一次怎么不思了?”
卫子夫蹙额,望着他低垂的眼睑:“你在担心什么?”
“这一战,我成了统领全军的大将军,万户侯,就连这三个孩子也……”卫青让儿子趴在肩上睡,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些是你应得的!”
“我也就罢了,有军功在身,旁人不敢说什么,可这三个孩子无功封侯,实在是受之有愧!”
卫青抬眸看着姐姐:“阿姐,陛下对我们家已经很好了,我们不能不知足!”
他埋怨她不知足……卫子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知道他如果知道后来那些事,还会不会这样想?
芽儿般的月亮罩进了云层里,夜色浓郁冗沉。
卫子夫沉默半晌,望向弟弟认真的脸说:“平阳公主喜欢你,你明白吗?”
“可我不能娶她!”卫青转过头,面色晦暗:“我现在娶她会害了她,我已经对不住婵儿了,不想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卫青将儿子抱上了马车,安顿好几个孩子后,毅然打马离开。
卫子夫看着他,心里有些酸涩,他不肯承认自己喜欢平阳公主,却无时无刻不在替她想着,只因为身上背负的东西越来越多,顾虑也越来越多,所以他才不能正视自己,不能坦然接受这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
回到长安的第三天,赵破奴终于再次见到了卫青,卫青带他去了羽林营,见到了他经常提起的外甥霍去病。
霍去病年纪比赵破奴略小,个头却比他高,比他壮。他手持一杆红缨戟,皱着眉头上下觑他:“你会什么?”
来之前,赵破奴想过霍去病的样子,以为他应该和卫青很像,所以卫青才会喜欢喜欢他,可是见了之后才发现他们舅甥俩截然不同。
卫青性情很温和,会考虑旁人的感受,说话做事都让人舒服,霍去病不一样,他眼神里的轻蔑和压迫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就像他在匈奴被人当做奴役时,那些人高高在上瞧他一样,不同的是,他在匈奴会伪装成害怕的模样,以便更好的生存,而现在不会。
赵破奴道:“我会骑马和射箭。”
“好,我找人和你比试一场,赢了你便留下!”霍去病神情严肃,又吩咐道:“去把高不识和仆多叫过来。”
“去病!”卫青阻拦道:“破奴不曾……”
“舅舅!”霍去病打断他:“说好了羽林营归我管,怎么选人我自己来定,你们不许插手,你要想往这里塞人,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卫青被他堵得没话说,看向赵破奴有些担心,他没受过正规训练,怎么能是高不识和仆多的对手?去病分明是故意刁难人!
高不识和仆多很快就来了,二人同霍去病一起长大,又一起入的羽林营,能力自是不差的,看着赵破奴骨瘦如柴的样子,几乎没什么压力,不等赵破奴说话,他们便一口应下了。
说话间便有将士牵了三匹马过来,高不识和仆多优先挑了两匹,剩下的一匹给了赵破奴。三人在校场比试,霍去病让人在西边尽头设了彩头,一只羽林郎的腰牌,谁先拿回这腰牌谁就获胜。
比赛以霍去病的口号为令,口号一出,尘土飞扬,三人几乎同时冲了出去,跑了不到一半距离便慢慢拉开了,冲在前头的是赵破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