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在九阴山深处开辟了一个小小的洞府。
这里路径繁杂,山峰层叠,若是普通人进山,总要找个熟悉路况的来领路,但不归法力深厚,天眼一开,便知这九阴山来历并不寻常,复杂的山势只是表现,内里是数不清的迷途法阵,掐指一算,此处在数千年前为某个上古大妖的栖身之所,此妖身形巨大,九阴山中山洞大小不一,星罗棋布,都是此妖曾经活动的地方。
如今数千年已过,沧海桑田,先前的大妖已不知去了何处,只留下或残损或完整的法阵以及被山林地貌保存下来的山洞,除此之外,便是些依附残存灵气生存的生灵。
不归选了一个小山洞,洞里不过简单的石桌石椅,除此之外,便是一块平滑的巨石,上方有水滴落,不归平日便在这里打坐休息,一来藏匿气息,二来吸收山灵地精,这对楚平山续命大有益处。
不归将不省人事的柳枝放在巨石之上,找了两件衣服垫住脖颈,探上她的脉。
柳枝脉象大乱,不归探到她体内有一股异样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来回乱窜,如同不通乐理的人疯狂拨弄琴弦,要把她的经脉都拨乱、拨断。
难怪她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不归不敢耽搁,立刻施展法力,右掌正对着柳枝的脸,顿时山风四起,无数黑色丝线从柳枝脸上漫出,织成了一层黑雾,又尽数钻进了不归的掌心。
不归强忍体内不适,直到黑色丝线不再漫出,柳枝神色恢复宁静,他才敢停手。
他立刻运功要从体内将这些来历不明的黑色丝线尽数消灭,然而这些黑色丝线如同泥牛入海,进了不归的体内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任凭不归怎样游遍识海,运转周天也不出来。
不归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些黑色丝线似乎在许多年前就折磨过他,那些记忆颇为痛苦,当时的蓬莱长老用了忘字咒让他渐渐忘记,不成想今日复现。
不归攥紧了拳头,扭头看向柳枝。
她依旧未醒,但眉头已经舒展。
他伸出手去,像是要虚抚柳枝的脸颊,但最终只是轻轻滑过,拇指在她唇边一点,拭去了残留的血迹。
目光落到柳枝鬓边的雪白绒花和耳垂上的珍珠,不归不动声色,伸手拔出了柳枝头上的银簪。
通体细长,并无花纹装饰,只有簪头一个小小的黑点。
不归将簪子握在掌心中,他隐约知道是谁来了。为了引自己入局,他当真煞费苦心。
只是苦了她。
不归看着柳枝,见她眉头微微皱起,不知又陷入了什么梦境,下意识伸出指头要抚平她的眉头,却猛然想起多年以前,她乖乖在自己面前吃灵芝的样子。
他千辛万苦采回来的千年灵芝救了当年这个瘦骨嶙峋、无名无姓的小丫头一命。那时他还不是掌门,当时的长老笑着说,既然如此,就给她取名叫林芝吧,也好让她不要忘了你的这份恩情。
不归的手僵在半空,忽而迅速收回。
这是在他眼前长大的阿芝。
不归不再看她,他留了一封书信在柳枝床边,拿着簪子和拂尘离开了这里,离开时拂尘一挥,一个结界便罩住了整个山洞。谁也伤不了安睡的柳枝。
下人来报时,楚母恰好将手中的最后一摞纸钱扔进了火盆。
亲眼看着纸钱化为灰烬,火盆里乌黑一片,楚母敛去悲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这笑容又很快消失不见。
“快请道长进来!”
来通报的小厮看了楚母一眼,急忙点头答应,匆匆跑了出去。
也不知怎么的,总感觉老夫人跟之前不一样了,说句不好听的,少爷没了之后,楚老夫人天天哭泣,可是面容怎么好像变得更年轻了?
小厮只敢腹诽,绝不敢对旁人说一字半句。
楚母看着小厮离去,转而对旁边服侍的丫鬟招手,丫鬟应声而来,楚母对她耳语几句,这丫鬟也就匆忙离开了。
不多时,不归被迎了进来,按照礼节吊唁了楚平山,楚母站在一旁,看着不归的侧脸,说道:“当日匆匆一面,不成想真是祸福不由人,多谢道长还记挂小儿。”
不归并未搭话,给楚平山上了三炷香。
楚母忽而问道:“敢问道长,未出家前是何姓啊?”
不归转头与楚母对视:“贫道俗家姓胡。”
楚母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她话音未落,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出现:“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杀了我们少爷!”
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围满了官兵,正中央厉声指责不归的正是楚母派出去的那个丫鬟。
不归并不慌张,他转身面对众人:“我并未杀人。”
楚母却指着不归,一步步后退到了官兵的身后:“还说你没有!大人!仵作已经验过我儿子的尸身,那凶器就在这个妖道身上。”
不归负手而立,眼睛微眯,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