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纸包扎的团块。
他微微一愣。
“玉露团藕粉桂花糖膏,很甜,你尝尝。”
青殷剥开糖纸,两块菱形淡黄色看起来软濡的分层的糕被她呈在掌心,摊在他面前。
李明舒目不转睛盯着,半晌,拿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
入口软滑细腻,清甜中透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藕粉本就滑腻清甜,融和桂花的香,糯米的糯,齿间处处都被甜化般。
好甜。
宫中御厨常蒸饪给小孩,颇受欢迎的东西。
李明舒几乎要忘记这味道了。
母妃酷爱做些糕点,下学后,听着他朗朗上口的治国之道,摸着他的头,孩童的牙口咀嚼黏糕不易,他却吃了还要。
“怎么样?喜欢吗?”青殷瞧着他的神色,心下却已了然。
没想到堂堂砚临的门主,还喜欢吃甜食。
果然人总不能哪哪都表里不一。
“我从宫里拿了许多,分了一半给显儿,剩下的都给你了。”
少女哄着他,双眸似水,眉目流盼,眼底竟有些难懂的情绪,类似....舐犊之情。
李明舒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嚼着糖膏。
青殷盯着李明舒高挺的鼻梁,浅色的嘴唇,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桂花香甜,透过少年白纸般的脸。
真好。
她总是想起那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
楚辞也爱吃甜的,他若活着,青殷也想送些给他。
朗朗长月,造化弄人。
正好,她前去平宜,顺道去查搁置许久的军情泄露一事,以及何人对她下毒。
“过些日子本宫去往平宜,你跟着去。”她说。
李明舒并不意外:“你想要谁的命?”
青殷瞧了他一眼,想起驸马与他的过节,嘴角抿着,故意说道:
“驸马亲近沈家,实乃本宫心头大患,不如本宫杀了他?”
李明舒注意到了她的打量:“公主若想掩饰行迹,李茂是最好的棋子,有他在,公主无论干什么,就算被人察觉,旁人也只会觉得公主属意小郡王为帝,帮助相国府。”
青殷瞳孔闪过赞意,她点点头:“前些日子周子湛告知,前去溪宁赈灾的督察御史中饱私囊,私吞朝廷物资,因为他是老郡王的表亲,无人敢报。”
她双目漫上一丝阴冷,看向他:
“留着此人,百姓苦不堪言,后患无穷,父皇疑心朝廷,就算有人如实禀告,他也会怀疑是党派相争。”
李明舒缓缓侧目,替她补充:“而且此人是沈家跟前的忠狗,除掉他,老郡王震怒,必会以为是世子排除异己,反去报复。”
他说罢,提了个无关紧要的话:
“周子湛是何人?”
“大学士春闱舞弊,本宫揭发,助那周举人免遭怀才不遇,前些日子刚晋刑部侍郎,他如今是本宫的人。”
李明舒莫名看了她一眼:“公主真是爱才好士。”
青殷知他所想,微微一笑:“本宫还未求贤若渴到这般,况且…”
她凑近了几分:“有你这样的,旁人谁比得了?”
不乏旖旎,李明舒呼吸绵长。
青殷拉起他,坐下,示意他吃饭:
“父皇这些年虽较为属意宗政良哲为储,但若真信他,也不会散分兵权,帝王最忌太子越俎代庖,若他知,还未给名分,便迫不及待戕害异党,把控朝廷......”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一石二鸟。
李明舒持了勺子喝了口清粥,嘴间的酣甜还未消散,白粥也显得可口入味。
“小门主,让你的人做干净些,这算是个投名状,让本宫看看你们的本事。”
青殷夹起一筷子莴笋,钳进少年的碗上,幽幽看着他。
李明舒略过少女话语间的挑达,吃下那莴笋:
“砚临手下,从未出过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