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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1 / 3)

许景由握住孩子的肩膀:“可是那里很穷,贫穷的地方是没有希望的。”

许清源拽了拽衣摆,想到敕勒川遍地的牛羊和满天的云朵,心里很是不舍,他读过孔孟老庄,读过唐诗宋词,对那片叫中华的土地充满热忱和赤城的爱意。

如果爸爸真的要去美国,那怎么办?

他一时难过起来,嗫嚅着说;“不是,妈妈说就算是绝境里,也不能放弃希望,爷爷,敕勒川很美的,那里不是绝境。”

宋蕉英躬下身安慰他:“小源,不要难过,让汪叔叔带你出去玩好吗?”得到了两位家长的认可,她叫汪经理进来带孩子出去玩,许景由嘱咐孩子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许清源用依依不舍的眼神回头看着许灵均然后跟着汪经理出去了。

宋蕉英见父子两个都不说话,便活跃气氛,笑着问许灵均:“许先生,你和你太太的恋爱一定很动人,谈谈你们的恋爱史好吗?”

许灵均温和舒缓的声音把许景由和宋蕉英两人拉回到那个平常又不平常的午后。

那是个疯狂而动荡的年代,父子、夫妻、师生、朋友互相纠举、攻讦,处处充斥着绝望的血泪。

那时的许灵均,在牧民的帮助下逃脱厄运,却日日夜夜惶恐不安。

那天午后,他跟随其他牧马人从牧场归来,把身形尽可能隐匿在众人身后,听见前方声音喧闹不堪,一片嘈杂声中,他听见一个如同男子一般的女声,说:“要把这双资本家的手改造成劳动人民的手。”

原来是又有人被“发配”来改造了,怎么没有人附和呢?

不止没人附和,他甚至还听见没几声低低地唾弃声。

“真是造孽啊。”

“就是就是。”

有人嘘了一声,周围反对的声音弱了下去,许灵均的心却活了起来,他在人群中试探着露出了一双眼睛看过去。

一个矮胖壮硕的女人拉着一个白皙清瘦的女孩子的手,把她从台阶上拖了下来,让周围一圈人看她的手。

别说这里世代劳作的牧民,就是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许灵均也没见过那样白皙细嫩的手。她的手腕被人紧紧箍在手里,手指自然回收缩蜷,弯出美丽的线条和形状。

就只这双手,已经足够动人了。

矮胖女人把那女孩子丢在台阶下,她软到在地上扬起灰尘,多少人要花力气才忍住上前帮扶的欲望。

女人转身回了台阶上开始讲话,很模式化,她说上句大家在心里接下句,所以大家表面听她讲话,实际上各自利用位置之便,用余光悄悄看着那个女孩子。

她慢慢蜷缩起来,右手握住左肩,似乎不是很能使上力气,她又用左手抓住右胳膊上的衣服借力,咬紧牙关,脸上的皮肉绷紧了,一会儿,许灵均听见咔嚓一声。

她自己接上了脱臼的骨头,从头到尾,一声没出。

许灵均忍不住攀住前面人的肩膀掂起了脚看过去。

她的头发被剪得又短又乱,毫无规矩章法的剃掉了一些地方,露出的头皮上有结痂的伤口,血把头发黏在一块。

耳垂上、嘴角凝着血迹,脸上有巴掌印,衣服脏兮兮的,血迹沾满灰尘,看这样子就能想到她的遭遇,真是惨不忍睹,不忍去想。

许灵均扯了扯嘴角,红了眼睛,她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那样的纤瘦柔弱,怎能受得了这样的毒打和屈辱?一时间,他竟然恨不得挨打的是自己。

他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再看过去,却见她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用一只脚支撑起全身,低垂眉眼,神色沉默而平静,并无半点恐慌或是讨好的波澜。

矮胖的女人见她居然敢站起来,大家的视线都汇聚到她身上,满面怒色走下台阶给了她一巴掌。

许灵均看出她的左腿使不上力,料像是受了重伤,心中酸痛。那女人扬声说着让大家坚持阶级信念,不要被剥削阶级迷惑,好好改造她的话。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许灵均再忍不住流下热烫的眼泪。

吴泠就是这样来到敕勒川的,送她来的人一走,地方就给她分派了任务,不过现在的她什么活也干不了。她分到了一见透风的小破屋子,当地人给她修缮房屋,轮流给她送饭。

许灵均自己尚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他没有吃的可以送,就把这些年的珍藏,一些书拿过来给她打发时间。

吴泠用一块方巾包住头和脸,坐在凳子上做着队里人的针线活来抵饭钱,她并不好意思吃白食。

见许灵均进来,她正要扶着桌子站起来,听他连声说:“你坐,不要起来,你坐,坐嘛。”她这才坐下了。

许灵均口里额啊了好一会,才像刚想起来什么似的,经历风吹日晒而粗糙的脸上泛起红晕,半天没有组织起语言,期期艾艾,“我带来几本书和你……啊不是……给你……嗯……是给你看,给你打发时间。”

郭大婶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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