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兰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直走到傍晚,终于在一座山头的半山腰上找到一棵结满果子的大树,她不认得是什么树,更不知道是什么果子。好在枝桠低垂,柏兰垫起脚就能摘到果子,实在是饿得难受,也不管那果子是否能吃,直接咬了一口,顿觉满嘴流香,甜脆可口,解渴又解饿,一连吃了七八个,撑得肚子滚圆,倦意上来,索性一屁股坐在大树下,倚靠大树歇息。
堂堂一个郡主,竟落得这般境地,柏兰欲哭无泪,只有自顾自哀叹:
“树啊树,现今是你对我最好了,给我吃食,还教我靠着你歇息,平日那些谄媚小人个个落井下石,父亲和姑母荣耀富贵时都来锦上添花,魏家遭难时没有谁会雪中送炭,多的是那趁火打劫的卑鄙恶徒,只有你是慷慨解囊施舍果子给我的......”
真是乏累至极,说着说着慢慢闭上眼睛,身子也滑到地上。荒郊野外,大地为床,树冠为被,柏兰睡得竟比软卧帐中还安稳深沉。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跟前异常明亮,山野镀上一层金光,闪闪烁烁,煞是好看,抬头一看,当空一轮明月,有平时所见的五六倍大,仿佛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柏兰生来身份尊贵,久居富贵场里,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奇景,心道:怪得不常听人说仙灵俱生于山野间,此情此景不就是神仙下凡的景象么,我到底是身在仙境还是犹在梦中?伸手用力在自己大腿上一掐,疼得差点呼出来,确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兴奋之余,起身往前迈步,要在月光里畅游一番,忽瞧见大大的月亮下出现一个黑影,吓得她赶紧收住步子,躲到大树后观望,但见那黑影站在山头上昂首对着明月长啸,身长嘴尖,看是个黄鼬的样子,却没有尾巴,双爪作揖,朝着圆月不停膜拜。
柏兰心中一紧,忽然想起先前宫中闹黄大仙的事,听闻黄大仙时黄鼬精变化,被尤夫人斩断尾巴,暗道:莫非是那个逃走的黄鼬精?这妖怪在做什么法?想到此节,往后缩了缩身子,更是不敢大声喘气,唯恐被黄鼬精发现。
那黄鼬精对着明月拜了半天,似无甚收获,垂下脑袋,落寞地立在原地不再动弹。柏兰暗道此地不宜久留,想找个机会溜走,忽而见月光里隐现出个一个人影,衣袂飘飘,冷清寡淡,衬着月色,当真是神仙下凡,令人往而生畏。
那仙影开口道:
“福常仙长,此信徒已在此虔诚跪拜数月,其诚心可嘉。”
那仙影离得随远,却字字清晰入耳,听声可知是个女仙。
女仙口中的福常仙长闻声现身,其身形略微高大,看是个男仙,回道:
“书香仙长,你我于灵台之上望见它日日以真身膜拜,确是锲而不舍,有几分仙品。”
两位仙长看似离得近,实则如月亮般隔着无尽长路,月光里投射的不过是仙影,声音也是从遥远的天上传来,千里传音于神仙来说不值一提。
黄鼬精得到仙长回应,耷拉下去的脑袋立时挺起来,虽看不真切它是如何欣喜若狂,只见它拜倒在地,点头如捣蒜,言辞恳切:
“两位大罗仙长在上,请受小徒拜谢,大罗神仙在上,小徒一心修行,可怜尾巴被恶人斩断,失了修行,恳请大罗仙长为小徒指条明路。”
书香仙长道:
“福常仙长,你怎么看?”
福常仙长道:
“书香仙长,此信徒既叫我二人瞧见,足见它以诚心缔造仙缘,与我们有些缘法,不可弃之不顾。”
“你所言正是我所想,它既如此虔诚,我们就点拨一二,助它修行。”
二仙互相点点头,齐齐施法,将两道亮光直射到黄鼬精身上,融合成一团大大的光环,将其包裹住,不消片刻,亮光尽数隐入黄鼬体内,黄鼬精随之变幻出人形,成了个黄衣道长。
柏兰熟识那道长身形,心道:果然是宫里逃出来的那只黄鼬精,姑母就是受他蛊惑被他连累。
愤愤然却敢怒不敢言。
福常见黄鼬精得仙力化成黄衣道人,便问道:
“下界是何方信徒?姓甚名谁?”
黄道长再复人形,对二仙感激涕零,再次跪拜叩谢:
“大罗金仙显灵,大罗金仙显灵,二位仙尊对小徒有再造之恩,心中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小徒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黄鼬,修习数百年成精,尚未有名号。小徒不敢奢求二位仙长收归门下,然心中已认定二位仙长是小徒恩师,还请仙尊不吝赐名于小徒,今后有何吩咐,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书香与福常对望一眼,道:
“你既是黄鼬所化,又有一片忠心,望你今后亦是至诚至忠,便叫黄至忠吧。今夜你既得我二仙点拨,入不入门下有什么分别,眼前正好有事要你办,你暂且在人间听命。”
言罢,两位仙长转身飘逸而去,消失在月光里,黄道长拜别后久久不肯离去。
柏兰缩着身子忍着不敢乱动,直到东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