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一定会死。他需要的,是楚夕以董氏女的身份侍疾,待陛下驾崩,待安平公平叛定王,届时端王便可顺理成章登基,若百姓非议,也只需将楚夕推出,妖妃下毒,实乃祸水。
嘴角扬起一丝嘲弄,原来在她设法保住董氏之时,她的舅父却为自己安排了一条死路。
齐沛见楚夕的模样,心中一时难言,却也只好宽慰道:“女公子冷静些,当心身体。”
楚夕抬头望向齐沛,眼神却空洞不已,心中无边苦涩泛起,安平公弑君,她若救下皇帝,便是推董氏入深渊,她若任由为之,便是置自己于死路。
原来兜兜转转,皆是死局。
楚夕口中缓缓吐出一句:“是啊,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见楚夕脸上实在难看,齐沛不免担忧,于是开口规劝道:“傍晚寒凉,女公子还是先回宣室殿吧。”
“不急”,不料楚夕开口打断,望着眼前恭敬站着的齐沛,楚夕从容的开口道:“这两个月,我与齐太医之间似乎心照不宣。”
齐沛闻言将身子弯的更低,口中应道:“臣乃太医署医馆,为陛下侍疾乃臣之官责。”
“齐太医是聪明人”,楚夕对齐沛的回答并不意外,接着说道:“先前不挑明,只因我不愿将再有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可如今...”定定的望着齐沛的官帽,楚夕悠悠开口:“怕是不行了。”
见面前之人似乎屏住了呼吸,楚夕未再继续,只盯着其道:“你是季奉常的门生,朝野之事定然比我看得更清,而这些日子我所做的,齐太医也不会不知,是以...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说完这些,楚夕未等齐沛回答,只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
“我不逼你此刻答复,你考虑一日...再回答我。”
回宣室殿的路上,楚夕心中如同堵了一团棉花一般,虽不致命,却无从喘息。齐沛方才是故意同自己说那番话的,至于授意之人,除了季奉常,不会是别人,想必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已被悉数转告,而季奉常决定在今日告知自己真相的原因想必也只有一个,宫外出事了。
至于何事,无非两种,一种是定王向安平公宣战,一种反之。而如今看来,只怕是后者,因此季奉常才急于摸清自己的态度,究竟站在董家,亦或是禹家。
自己给齐沛一日,又何尝不是给自己些时间,在既定的死局里,能否还有转机。
混沌着走进宣室殿,一位宫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瞧着似乎是陛下身边的,楚夕见状猛地回神,眼中透着焦急问道:“怎么这样着急,可是陛下出事了?”
宫女在楚夕身前站定,喘息着开口道:“...不是...是...端王来了。”
楚夕闻言松了口气,随即道:“这有何慌张的...王爷人呢?”
“正在内殿中为陛下侍药。”
楚夕从容的走进内殿,慢慢行至床前,只见一道玄青色的身影坐于床前,手中端着一方玉盏,用玉勺将盏中的汤药喂向昏睡之人口中。楚夕见状,曲身行礼道:“臣女见过端王殿下。”
坐着之人闻声转身,口中笑着道:“杳杳阿姊,你回来了。”
楚夕抬头望着那人,白皙的面容上有一双与楚夕相似的杏眼,只是较楚夕的清冷而言,禹琰的杏眼更加清澈明媚,直挺的鼻梁却是与床上之人相似,望着这张无辜的面庞,楚夕心中有一方寸的柔软。
唇角微微扬起,楚夕伸手向那人道:“殿下,让臣女来吧。”
“不必了”,禹琰摇了摇头:“马上就喂完了。”
话已至此,楚夕只好站在一旁,静静等着禹琰将盏中的汤药喂完,而后楚夕将方帕递上前去,禹琰接过方帕,轻轻擦拭着皇帝的唇角,嘴中嘟囔着什么,声音不大,楚夕却听清楚了:“皇兄,你快好起来吧。”
楚夕沉默的看了眼禹琰,口中提醒着:“殿下,药喂完了,让陛下休息吧。”
禹琰闻言叹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又忍不住盯着床上那人看了几眼,接着悄然走出殿内。
见楚夕正静静候在外面,单薄的身影被月色衬的些许落寞,禹琰神色一暗,却很快恢复如常,唇角扬了扬问道:“杳杳阿姊是有事要与本殿说吗?”
夜里的风将发丝吹得有些凌乱,楚夕端庄的立于原地,定定望着禹琰片刻,而后柔声道:“难道不是殿下有话要同臣女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