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杜柯这样的男孩之后,是很难对别人产生任何旖旎的情愫的。
马佳佳对可能会伤害到陈瑞泽的言论挺身而出,并不是因为陈瑞泽对自己究竟有多么特殊,同一个班级里还有好多个像陈瑞泽一样的同学,她站起来反驳老师的原因是对老师过早地把这个社会极其功利的一面带进了本应该纯净的校园,践踏了同学父母们的辛苦劳作,一味地去追捧钱、权。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在家庭条件比大部分人都要好的情况下大谈人人平等的模样稍显做作,尤其是她后知后觉地得知每个学期开学时父亲都会给各科老师备下一份不薄的礼物时,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精致的小丑,虽然和同学们穿着一样的校服,可衣服上总是带着淡淡的茉莉香氛的味道,甚至极劣质的布料上的每一个褶皱都是母亲亲手细细熨平整的,她背的红色书包是国外的牌子货,和别的同学们背的普通帆布书包不一样,里面有一种特殊的极轻的支架把所有的重量均匀地分散到整个背部和腰部,整个安泰,只有马佳佳背着这样的书包,连见多识广的于莎莎都曾经忍不住感叹过马佳佳的父母肯定极爱她。
她没有资格责怪父母,只能对自己发脾气,即使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做,落在一些人的眼睛里,就只是虚伪和大小姐不痛不痒的偶尔矫情。
和陈瑞泽,马佳佳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她只把陈瑞泽和其他朋友一样看待,甚至吝啬于为除了杜柯之外的人在心里留出一点点位置。
她想,自己热烈的情感总要有一个归处,这个归处只能是也必须是她喜欢的男孩。
大概所有杜柯不在学校的日子都属于无效的青春,总之,高二这一年随着杜柯的神出鬼没飞快地结束了。
七月中旬,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学校却依然不放假,教室里没有空调,六台风扇开到最大档,最后一排的学生甚至听不清讲台上老师说话的声音,人人都在黏腻的空气里苦熬着。
校服已经没办法穿了,身上的热气散不出去,风扇的风即使是温的,皮肤也感受不到,汗水顺着腿缝往鞋里滴,马佳佳悄悄把手伸进校服短袖里探了一下,身上是烫的,汗津津的,整个人像被放在烘干机里,教室里的温度只怕是有四十多度。
下午,老师们在安有空调的办公室里集体备课,学生们零零散散地坐在教室里,马上升高三了,有些同学选择走特长生的路,因此不是人人都需要来学校上自习。
学校也不强迫每个学生在这样热的天气里继续穿能捂死人的校服了,很多学生都换上了自己舒适透气的衣服,有些男同学为了凉快和能随时冲一冲脚,甚至是穿大裤衩子和人字拖来的。
马佳佳不爱穿人字拖,她一贯穿的是软底的运动鞋,脚趾嫩嫩的,很圆润,没怎么晒过太阳,一副白白软软的样子,十七岁了,仍是父亲每周为她修剪指甲,冬天,尤其是洗过澡后,她和母亲一样都要在身体和脚上涂上一层厚厚的美加净珍珠霜,也因此,虽然脸上时不时会冒几颗青春痘,也晒得有些黑了,但从未显露过的身上的皮肤是极好的。
天气是在是热,马佳佳中午回家冲过澡就换上了无袖上衣和到大腿中间的牛仔短裤,临出门时,母亲把她已经过肩平时只能扎个马尾的头发精致地盘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和碎发,她对着几双鞋子来回瞧了又瞧,最后还是在母亲的建议下穿了那双金色的系带罗马凉鞋。
教室里的人愈发的少,马佳佳的同桌是美术特长生,因此不用来学校,教室后排也大面积地空着,马佳佳干脆搬了自己的桌子到教室后面去吹风扇,同学们都无心学习,加上没有老师的约束,有的在看小说,有的在看漫画书,有的在戴着耳机听歌,还有的同学干脆买了冷饮和零食围坐在一起聊着天,马佳佳也掏出自己的MP3耳机塞在耳朵里,她把双腿搭在书桌下的横梁上,跟着音乐的节奏来回晃动,腿上金色的系带也跟着轻轻摆动。
她同样懂得享受这一刻,桌面上是空荡荡的,书都在教室外的柜子里,桌洞里放的是几本大部头的习题集和错题本,从家中冰箱里带来的醒目和芬达析出的水滴润湿了桌面,桌侧的布袋子里装的是山楂卷、杏干和地瓜干,还有满满一杯蜂蜜柠檬水。
她正在读一本连载恐怖小说的杂志,对于驱散恼人的热气,还是很有效的。
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戳了戳她的右臂,刚读到“衣柜里露出一双白手套”的马佳佳忍不住尖叫出声,来人也吓了一跳,一只手捏住她左臂上的嫩肉,一只手从右侧伸出试图捂住她的嘴,教室里二十多个同学都仿佛静止一般地看向这边,杜柯连忙扯下马佳佳右耳的耳机,凑近了小声地喊道:“别喊了别喊了!”并冲同学们连连点头表示歉意。
可这样一来,杜柯的姿势就像在身后环抱住了马佳佳,裸露的双臂和男孩的臂膀贴在一起,他贴近说话的时候,热气喷在马佳佳的耳朵上,她痒得想躲,可杜柯紧紧握住她的上臂,甚至捏出了红印,捏得她皮肉里发痛:“你喊什么喊?我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