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后,希尔德和我在酒店外墙的阴影里,看到了正在接吻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唱歌的大眼睛女孩,另一个是和她跳舞的党卫军队员。
“看见了吗?那个男人是戴了戒指的。”希尔德冷冰冰地说,“过不几个月,‘生命之源’里又多一个待产的。”
她也喝了酒,声音有点大,惊动了那两个人。男人对我们不满地看了一眼,女孩却仍在沉迷,一手勾在男人脖子上,另一只手把他的脸扳了回去。
生命之源是妠粹培养雅利安孩子的一个项目,不只是产妇中心。他们鼓励本国或外国的金发姑娘和德国士兵发生|关|系,如果不能结婚,就在这里把宝宝生出来,让有条件的党卫军家庭收养。有的还专门找雅利安特征强的金发男人,和这里面自愿献|身的女孩约会,直到女方怀|孕为止。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女孩要在这里当生|育工具。”希尔德咯噔咯噔踩着台阶,酒意也上来了,“元首不是说,很快就会胜利。生这么多孩子干什么?难道战争要持续20年,孩子们长大还要去吗?”
我拉了拉她,示意她别说了。
“元首总不会错的,是吗?”
走到要分手的地方,希尔德的父亲霍夫曼先生叫她坐车,她一甩手:“我要坐好朋友的车,你就别管了!”
酒劲再加上今天跟我玩熟了,直接成了“好朋友”。
霍夫曼先生无奈地笑着,嘱咐她小心。
“也算顺路,您没有什么意见吧?”希尔德问海因里希,他点了头。
海因里希叫副官离开,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其他人也都坐了进去。
我没上车,这不行呀。
“您不能开车,您要是开车我就不上去了。”我说。
海因里希转过来盯着我,大概觉得我疯了。
“您喝了酒,”我说,“这样开车是有危险的。”
海因里希的表情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连父亲也问我怎么了。我这才想起,这年头还没有酒驾的罪名。
希尔德一甩手,“干什么?上战场的都喝。”
这能一样吗?上战场是送死,这是送我们。
“您可以叫没喝酒的副官开车。”我说。
“您觉得坐得下吗?”海因里希反问。我瞧了瞧,如果副官开车,希尔德、我、父亲三个人挤后面。没什么不可以。
“算啦!我还是坐我家车吧。”希尔德摇摇晃晃走出来,我把她送回她家车旁边。回来时海因里希的副官发动了车子正等着,旁边的车被挡住了一些,喇叭按得叭叭响,有的人直接过来询问,这辆车什么时候走。
“还不赶紧进去!”海因里希压着嗓子喝道。
车子平稳到家,下车时我特地小声问了这位副官,“您,没有喝酒吧?”
“没有,”他很|爽快地回答,“只喝了两杯啤的。”
我记得宴会厅里那种啤酒杯,一杯能装小两升。
……
可平安夜里却不平安,半夜来了空袭,我和父亲躲在地窖里,点了一只小蜡烛。待了半个小时,最初的警报已经过去。
父亲只穿件毛衣坐着出神,我问他冷不冷,要不要我上去取个毯子。
父亲回过神来,摇手说不用。
又过了一会,他问:“你觉得战争会很快结束吗?”
“不会。”
“这么肯定?”
我一时不好解释,就说:“感觉吧。已经有这么多国家牵涉进来,不可能很快结束。”
父亲停了好半天,点头道:“要是以前,你肯定说战争会结束,德国会马上胜利。现在你性格和见识都成长了。”
接着他又说:“今天唏姆莱叫我去用占星计算第三帝国的命运。我也发现战争不会马上结束,更惨烈的还在后面。但我只告诉了他前一半。”
“国家的命运?怎么算?”我问。
“用国家建立的日期,像人的生日一样推算。”父亲说,“我使用的是元首上台的日期。”
“那他一个人的日期,怎么能决定国家命运?”
“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决定的。”父亲说,“他上台是德国人选举出来的,所以是体现了整个国家的意志。国家的命运,是所有这里的人决定的。元首只是一个总领。”
“还有这个国家的行为也会影响一国的命运,但就对我们对待沋太人,对待占领区的人的行为来看,第三帝国的好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头。”
他越说越忧虑,自己感叹着。
这些在我的记忆里早已经发生了,所以我没有任何震惊或好奇。父亲又赞我长大了。
“我只是没想那么长远。”我说。
“对了,我看海因里希晚上还送了你礼物,是什么?”
“别提了,一本旧书。他的神秘学偶像埃卡特先